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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無情像把刀,但總歸這是他最后的仁慈。
她心如刀割,卻又甘之如飴。起碼還能看見他,像這樣與他共處一室,談及以后。
盡管彼此的以后里,都不會有對方的存在。
鳳梧從沒在他面前這么失儀過,這次哭得痛快淋漓。
旭沉芳也沒伸手給她擦眼淚,只是遞了塊帕子給她。
他道:“你的臉明天找個大夫來看看,養好了照樣美麗如初。”
鳳梧用帕子擦了擦眼淚,道:“那必然,畢竟我天生麗質。”
“明日起,我多留點人在這里,旭明宥的手還伸不進來。”
鳳梧笑語道:“那是不是以后我都不能再出門了?公子真要金屋藏嬌不成?你有這閑心,不如多想想自己的事,才是首要的。”
后來鳳梧累極,取了發飾,躺下就睡著了。
她側躺著,不知不覺間,鼻子里淌下了殷紅的血跡。
可能是先前淤血一直在鼻子里沒出來,后來情緒起伏得厲害,才開始淌了出來。
等不及明早再請大夫了,旭沉芳半夜里就著人去把藥鋪的大夫請了過來。
孟娬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后,而且還是聽鄉霸小李他們無意中說漏了嘴。
像旭沉芳這般翩翩公子,養了一個美艷絕倫的花魁,本就是風流韻事一樁。可花魁最近好像生病了,頻頻請大夫,小李只幫忙去藥鋪請了大夫去,但也沒能有機會進去一睹花魁芳容。
說起這事的時候,鄉霸們一度感到非常遺憾,嘆息連連。
孟娬問:“花魁姑娘病得重嗎?”
小李道:“這我也不知道,但是公子好像挺緊張的。大夫出來時,也唏噓搖頭。我問大夫怎么回事,大夫也不說。”
其他鄉霸道:“一定是見你嘴巴太大了,兜不住事兒!”
孟娬想了想,道:“大夫莫不是去診的喜脈?不是聽說花魁姑娘懷孕了么。”
小李道:“呔,要是喜脈,那大夫還愁眉苦臉的,搖什么頭啊!”他湊過來又道,“大姐頭是不是很想知道,要不我再去問問藥鋪掌柜,若說是大姐頭想知道,掌柜的肯定就說了。”
孟娬瞅了瞅院子里的鄉霸們,大家伙的臉上一致都閃爍著好奇八卦的神采……看來無論什么時代,人們閑得慌時總是對別人的花邊新聞感興趣的。
誠然,孟娬也比較好奇。
孟娬道:“你說是我想知道,掌柜的就肯說嗎?”
小李道:“那當然啊,掌柜的一直很服大姐頭。”
孟娬道:“唔,那你權且去問一問。要是旭沉芳真當爹了,我還得準備一份禮。”
實際上藥鋪掌柜不僅信服孟娬的醫術和處事能力,他明眼人看得出來自家老板對她用心,其實是想撮合孟娬和自家老板的。
可是自家老板一直沒再往前跨一步,藥鋪掌柜也沒辦法。掌柜近來還有點感慨,沒想到老板不聲不響就買下了醉春風的花魁姑娘,那和孟娬姑娘也就徹底錯過了啊。
隨后小李帶著兩個鄉霸去問藥鋪掌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掌柜的聽說是孟娬想知道,果真就說了。
畢竟藥鋪里的大夫頻繁往別院去,掌柜多少也知道一些。
小李問是不是花魁姑娘懷孕了,大夫才去例診的。
掌柜的當即否認道:“不知道的不要瞎說,那位鳳姑娘不曾有孕,公子與她清清白白的。大夫登門就診,是去給鳳姑娘療傷的。”
小李愣了愣,道:“她受傷了?”
掌柜唏噓道:“不僅受傷,還傷得很重。不知是何人下的狠手,竟能把她打成那樣。說她鼻青臉腫都算極輕的,甚至還七竅流血。你說誰能如此狠辣,專往她頭上打,唉,打得她頭臉無一寸完好的。”
鄉霸們抱著一顆八卦之心,卻沒想到風流韻事沒探聽到,而是探聽到這樣一個結果。
孟娬知道以后,也吃驚了半晌。
旭沉芳剛從別院里出來,不想在巷子里迎面就遇上了孟娬和殷珩。
孟娬推著殷珩的輪椅,兩人在青石巷弄中不緊不慢地走著。
旭沉芳愣了愣,頓在原地,道:“你們怎么過來了?”
孟娬道:“飯后散步啊,散著散著就走到這里了。”
旭沉芳:“……散步能從城東散到城南?”
孟娬道:“中午吃得有點飽,所以要多走一會兒,你這么較真干什么呢。”她看向這座別院,又道,“來都來了,你就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啊。”
旭沉芳道:“這地兒太小了,要想坐坐,去我的宅子,你想坐多久坐多久,住下都沒問題。”
只要孟娬不挑明,他也不挑明,反正就是不會讓孟娬進這別院的門。
孟娬道:“旭沉芳,不會真這么小氣吧?你金屋藏嬌娥,連看都不讓我看一眼?”
旭沉芳垂下眼看著她,眸里深黑,道:“你有空就好好準備自己的婚事,其他的不要多管閑事。”
孟娬翻了翻白眼道:“你也是夠氣人的,我大老遠走了一路,連口茶都沒得喝也就罷了,連門都進不了。旭沉芳,要不是看在你如此緊張你相好兒的份上,你求我我都不來!”
旭沉芳定定地看著她,繃著嗓音道:“你氣人的本事也不小,我說的話你一個字不信,外頭那些傳言你倒是信得真真兒的。我看起來有那么風流成性,讓你非得以為她就是我相好兒?”
孟娬頓了頓,怒瞪他:“你沖我發什么火,莫名其妙!”
近來旭沉芳除了必要送絲綢紅錦到孟娬家去那一次,其余時候本來已經盡量避開孟娬了,他不想讓她插手這些事,更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么不堪的一面。
可是她呢,偏偏哪里熱鬧就往哪里來湊。他在她面前狼狽到無處可躲。
旭沉芳是真的惱火了,他伸手就來抓孟娬的手,想把她拽到面前來,心里的那股沖動,讓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罵她還是更想親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