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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這副好看的皮囊下也不是什么善茬兒啊。
旭沉芳對他們招手,讓他們過來。
鄉霸們見躲不過,只好慫慫地上前去。
旭沉芳隨意斂了斂衣角,坐在路邊的草地上,道:“都坐下,聊聊。”
大家坐下以后,旭沉芳當真是與他們聊天的。
這些鄉霸們分散于十里八鄉,旭沉芳摸透了他們的情況,就等于把十里八鄉的情況都摸透了。
他神色悠然慵懶,看著不遠處連片的高粱地,身子一躺,雙肘往后撐于地,整個人便斜仰著,漫不經心道:“高梁快要熟了啊,大家想掙錢么?”
鄉霸們面面相覷,問:“掙什么錢?”
旭沉芳斜睨他們,道:“當然是掙幾個老婆本,沒錢將來怎么娶媳婦?”
孟蒹葭這幾日對孟絮絮百般照顧呵護,即使孟絮絮再刁鉆蠻橫,也想要得到家人的關心;因而孟絮絮對孟蒹葭也就沒那么討厭了,甚至真心把她當姐姐看待。
孟絮絮額頭臉上的瘀傷消去了一些,可還是不太敢出門。
孟蒹葭便鼓勵她,出去走走散散心,能好得更快些。還保證若要是路遇其他鄉女,孟蒹葭一定第一時間擋在她前面,不讓她被看見。
孟絮絮向來不安分一直待在家里,就答應了。
姐妹倆去田間摘菜,不想回來的途中,果真遇到一些鄉女正端著洗衣盆回來。
因為旭沉芳的緣故,鄉女們現在都不太待見孟家姐妹,于是見了她倆不打招呼也不讓路。
孟蒹葭擋在孟絮絮面前,還遭了一番冷嘲熱諷。
她微微瑟縮地側著身子,使得鄉女們看見了孟絮絮的臉,無不驚訝了一番。然后孟絮絮的臉就成了她們的話料,對著她的臉指指點點。
孟絮絮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些鄉女們表情和語氣各異,看她的眼神里也充滿了輕蔑鄙夷,偶爾還說出“丑”、“可怕”之類的字眼,狠狠刺激著孟絮絮的心。
她素來心高氣傲,哪里能容忍別人在她面前說半個不好。
她發瘋似的突然爆出一聲怪叫,沖過去推搡了這些鄉女一番,鄉女們尖叫著閃躲,洗衣盆也掉在地上,剛洗好的衣裳又給打臟了。
可孟絮絮像個小瘋婦似的,橫沖直撞地就往前跑。孟蒹葭在身后邊跑邊喚道:“絮絮,絮絮你等等我……”
等回到家門,孟絮絮捂著臉嚎啕大哭。孟蒹葭也跟著簌簌淚落。
孟蒹葭哭道:“絮絮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沒能保護好你……”
孟蒹葭也受到了冷嘲熱諷,是有目共睹的。有人能和孟絮絮一起倒霉,孟絮絮心里就能平衡一些,但顯然孟絮絮更倒霉。
孟蒹葭拭淚道:“絮絮你不要哭了,姐姐沒用,打不過孟娬,不然一定不會讓她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為什么她這么狠心,竟下得去這么重的手……”
孟絮絮從指縫間睜開眼來,眼里漫上徹骨的仇恨。對,是孟娬,都是孟娬把她害成這樣的,讓她淪為笑柄,被人指著鼻子恥笑!
孟絮絮咬牙切齒道:“孟娬,我一定要讓她不得好死!”
若是屋子住得久,東西堆得雜,難免就會引來老鼠、蜚蠊(蟑螂)等。這種事在鄉下更是普遍得不能再普遍。
孟大家經常有老鼠和蜚蠊出沒。
后來孟蒹葭就去問人買了防蟲防鼠的藥來,在老鼠蜚蠊經常出沒的地方置下。
結果那老鼠藥用后還剩下許多,孟蒹葭把藥放在了柜子里,被孟絮絮看見了。
孟蒹葭便道:“絮絮,這藥可不能隨便動,若是手碰到過后,要多洗幾遍,不然入了口,可能是要死人的。”
孟絮絮眼神閃了閃,道:“這個會吃死人嗎?”
孟蒹葭道:“是呢,我去買的時候他們就叮囑過我,說這藥極易溶于水,溶后又沒有顏色和氣味,很難分辨。所以用來治老鼠和蜚蠊的時候,一定要特別小心,謹防不慎入了人口。”
孟絮絮抬起頭,天真爛漫地笑笑,道:“我知道了。”
孟娬有空的時候會上山去采藥,可自從上次被鄉霸們跟著一起進山以后,這業務就不好做了。
因為鄉霸們渾天就想著上山打獵,這瞞不住鄉里人,后來消息漸漸就傳開了。
原來孟娬是靠著上山采藥打獵發家的。
山上很多珍貴的藥材,人參啊靈芝之類的,每一樣帶進城里賣都能賣好幾兩銀子呢。
于是農閑時候,鄉里人就展開了一股采藥熱潮。
鄉民們爭相學習辨認藥草,然后進山去碰運氣,就算采不到珍貴藥材,要是偶爾能打到一兩只獵物,那一趟也沒白來啊。
孟娬也很無奈,進山的人一多,山里的植被草木都會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壞,想采珍貴藥材,只能往深山里走。
進得越深,怕是兩三天都不能回來。
因而孟娬后面就很少上山去采藥了。偶爾家里需要補給藥材的,待鄉民們上門找她看病,便用他們采來的藥材抵診錢。
只不過也別指望鄉民們能送上什么好藥材,通常孟娬在收到的一堆亂七八糟的草根里,挑出一小撮有用的,就不錯了。
收來的藥材,都是殷珩在幫忙整理,晾曬。
有時候趁著夏氏不注意,孟娬悄悄溜到殷珩身邊來,趁機摸一把他的手。
殷珩手上頓了頓,那指節拈著藥材,修長分明。
孟娬心滿意足地低笑道:“手感不錯。”
孟娬要做的事,夏氏和殷珩從不會干涉。就連旭沉芳見她在鄉里行醫,也甚少說風涼話。
旭沉芳見鄉民們送來的藥草許多都要不得,幫忙挑挑揀揀了一會兒,道:“阿娬表妹,你會不會太心善了?”
孟娬道:“條件允許下,心善一點不好嗎?可以積德的。”
旭沉芳道:“他們一有個痛癢,隨便刨一堆草根來找你,你都給看,往后你只能收到這樣的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