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伊娃帶著伊萬出了會場，去了路邊一家咖啡店。
這店鋪每年就做這兩個月生意，平時人不多。
宋伊娃坐下的時候，人竟然出奇地平靜了很多。
她本來就不是個沖動的人，這么多年磨礪下來，她更是早就不喜形于色。
遇到棘手的問題，她學會抽離情緒，站在第三視覺冷靜的看問題。
現在再看伊萬，不過是個渣男而已。
這些年她見過的，聽過的渣男多的是。
相比起來，他渣得一點花樣和高度都沒有。
她小時候是挺慘的，但是要跟他們廠長學學，過去的就過去了，自己不去反芻，過去那些痛苦就離他遠去了。
看看她現在，日子過得不錯，那就更沒必要折磨自己。
他們廠長還說了，生氣容易生病。
她可不能生病，她還要上學，還要管著一大攤子人和事，她倒下了，影響了創匯就不好了。
宋伊娃勸好了自己，微微笑了出來。
剛剛要說什么的伊萬老頭心頭一松道：“對不起.....你不怪我嗎？”
宋伊娃道：“怪？我不怪你。”
伊萬剛要笑，就聽宋伊娃道：“我恨你，當年一直恨不得你死，死的人為什么不是你？欺騙女人感情的男人，就應該不得好死！”
她是勸好自己不生氣了，可沒勸自己大度去原諒他。
她不被恨這種情緒左右了，不代表她就想讓他好過。
伊萬果然不好過，整個肩膀都塌了，低著頭不敢看她。
宋伊娃怕他聽不懂，多年不學漢語也許早忘了，她又用俄語說了一遍。
好了，伊萬老頭的肩膀更塌了。
“你這些年過得好嗎？”宋伊娃突然問道。
伊萬又抬起頭，有些驚喜，她還關心他？
“我，我還可以.....”
“可是我過得一點都不好，自從我媽媽死了，就再沒人管過我，從小.....”
“等等！”伊萬突然瞪大雙眼問道她：“你說什么？你媽媽死了？”
宋伊娃一愣，嘴角的笑容更冷：“你連她死了都不知道？可見你是一點都不關心我們的死活啊。”
“她什么時候死的？”伊萬質問道。
宋伊娃道：“20多年了，就在你走后沒多久，她知道你拋棄她了，就喝藥死了，你知不知道在這里，一個帶著孩子被拋棄的女人....”
“不可能！”伊萬大聲打斷她：“她絕對不可能死了！”
宋伊娃冷笑道：“現在給我演什么深情？想給她看，你死下面找她去演吧。”
伊萬臉紅脖子粗地喊道：“不可能！10年前我還見過她！參加了她的婚禮！她怎么可能20多年前就死了？”
這回輪到宋伊娃石化了。
她是真石化了，足足一分鐘沒反應，盯著伊萬看。
伊萬的表情不似作偽，要么他瘋了，要么他說的是真的。
“她.....你，認錯人了？”她輕聲道。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認錯她？”伊萬道。
宋伊娃激動地站起來喊道：“你肯定認錯了！她明明在20多年前就死了！在你離開后不久，她去你原來的單位打聽你的地址，聽說你早就結婚有孩子了，她回家就喝了農藥！死了！”
“不可能！”伊萬跟她對質：“她明明打聽到了我的地址，找到我了！鬧了一場.....我想辦法把她留在了那邊工作，幾個月之后她就閃婚了我一個朋友！離開了！
“后來她又離婚了，嫁給一個英國富商，我和我朋友還去參加了她的婚禮.....再之后就沒她的消息了。”
“她就算后面出了什么事，也絕對不可能是20多年前就喝藥死了！”
宋伊娃張著嘴，又石化了。
伊萬說得這么頭頭是道，不像是假的......
可是這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周圍食客都安靜地看著他們。
不過他們大多是外國人，宋伊娃和伊萬吼的中文，偶爾是俄語，他們聽不懂。
但是服務員聽懂了個大概，興奮地眼睛都冒綠光！
他們認識宋伊娃。
這么刺激的嗎？
幾分鐘之后，伊萬問道：“誰告訴你她20多年前喝藥死的？”
宋伊娃長長出了口氣道：“我外公外婆、舅舅舅媽...他們都這么說，所有人。”
但是，她并沒有親眼見過，那時候她還小，2歲多，什么都是長大了聽說的。
如果伊萬說的版本是真的，那宋家人為什么這么說，也可以理解。
女兒被老外騙了，不甘受辱死了。
雖然也很丟人，但是別人知道了也得嘆一聲烈性，可憐，錯的都是男人。
但是如果是被一個老外騙了，她追過去，又閃婚嫁給這個老外的朋友，這個版本就不太好聽了。
特別是之前那些年，有海外關系，可是個炸彈，誰知道會不會被牽連，一鍋端了？
反正以前“海外關系”有毒，也就最近一兩年才好轉了。
宋家一開始是怕丟人，后來是怕暴露這層關系，對她撒謊，對所有人撒謊，就可以理解了。
“你媽媽不是那種人.....”伊萬突然說道。
宋伊娃疑惑地看著他，她媽媽是什么樣的人，她真不知道。
“她不可能聽別人說我有老婆孩子，她不求證就信的！她會來找我，親口聽我說.....”
伊萬痛苦地抓抓頭發，抱著頭道：“當年來大陸之前，我實際就在跟我的前妻談離婚的事情，她愛上了別人，就是我那個朋友。”
宋伊娃.....不是，你這個朋友有毒啊？
“是同一個人嗎？”她問道。
伊萬聽懂了她的意思，尷尬地點點頭：“他年輕時候，長得很帥，人也花心，家里還有錢，很多女人都喜歡他。”
宋伊娃面無表情：“繼續說。”
伊萬又繼續道：“任務來的突然，本來說好了就出差兩個月，我們已經說好回來就辦離婚手續，結果我在這邊，遇到了你媽媽.....”
“任務又被無限期延長，我給我前妻寫了封信，說明情況，讓她在那邊把資料寄給我，我簽字。”
“她果然寄了，我也簽了，誰知道后來她說信件丟了，她沒收到！”
“我沒敢跟你媽媽說她的事，怕她多想。”
“后來任務突然結束，上面突然讓我們撤離，可以帶家屬，包括你們，但是我不敢.....我想先回去處理好前妻和孩子的事情再接你們過去。”
“結果我回去之后，我前妻說她已經和我那個朋友分手了，她不愛他了，實際是我那個朋友又有了新歡，不要她了。
“她求我原諒，我當然不想原諒她，但是我也攆不走她.....”
“結果拖了幾天，你媽媽就一個人找過來了，知道了真相，她不原諒我.....但是她讓我想辦法把她留下來。”
“幾個月之后，她就跟我那個朋友了......”
“后來他們一起離開了俄羅斯，去了別的地方生活。再后來，聽說他們離婚了，她又嫁給一個英國富商。”
伊萬看著她：“我說完了。”
“你有什么證據嗎？”宋伊娃問道。
她也不可能他說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