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小汽車開走了，有的卻開進了辦事處，擠進會客室。
“呦，趙廠長來了，真是稀客，歡迎歡迎。”程惠站起來跟進來的男人握手，笑著打了個招呼就坐了回去。
來人是一家大型機械廠的廠長，規模之大只比楊岳的安東廠小一半。
手下各種分廠，20萬人的員工，不少了。
程惠的烤箱一半在哈市自己的工廠做，一半就在他的工廠做。
按理兩人應該緊密合作，關系不錯。
實際兩人只是公事公辦，認識而已，偶爾見面除了公事，一句閑話沒有。
后來生產上了正軌，兩人連見面的機會都很少了。
程惠知道他，對她意見很大，隱隱提防，怕她搶了他的位子。
后來看見她的電器廠選址開工了，警惕心依然沒有放下。
誰知道哪個小廠能不能裝下她？萬一哪天又擴大規模了，又沒地方擴，直接吞并他的工廠怎么辦？
雖然....但是，正廠長肯定就不是他了。
讓他聽一個小姑娘的吆喝？他一句也聽不了！
趙前笑了：“聽說程廠長在這撒錢，我一刻也等不了，立刻就來了，就怕來晚了搶不到！呵呵呵呵。”
他四十多快五十歲，部隊轉業，身材標準，不胖不瘦，沒有啤酒肚，皮膚微黑，笑容豪爽。
但是心思嘛，聽說他以前在部隊是當參謀的，軍師的角色。
程惠笑道：“趙廠長想搶多少？直說，我這就批。”
趙前臉色一僵，他說“搶”，她就敢接？
“呵呵呵，既然程廠長這么豪爽，我就不客氣了，我家工人多，用錢的地方也多，你賬上還有多少，就都給我吧！”趙前暗笑地看著她。
不是裝大方嗎？看你怎么接！
沒想到程惠對身后的秘書道：“去財務室，把剩下的錢都給趙廠長拿來。”
她又對屋里的眾人道：“不好意思，讓大家白等了，錢已經都給趙廠長了，各位請回吧。”
眾人終于反應過來，愣了幾秒，立刻不干了！
“憑什么啊？我們先來的！”
“就是！我剛才在門口看了半天，規矩不是寫在紙上報價，然后您再報個價嗎？憑什么到他這就變了？”
“就是，憑什么啊？”
“再說他們機械廠富得流油，不但有工資還有福利，他們根本不缺錢！憑什么跟我們這些揭不開鍋的小廠搶啊？”
“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有人朝趙前去了：“趙廠長，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之前真是看錯你了！”
趙前......他怎么了？他就.....
他飛快看了一眼程惠，失策了，沒想到他隨口一句話，就能被她拿來挖個坑！
“哈哈哈，大家誤會了，我就跟程廠長開個玩笑，你們怎么還當真了？都是誤會，大家別激動。”他說道。
程惠也笑道：“是啊，我就開個玩笑，規矩我都定好了，不管誰來，都得按照我的規矩來，我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把錢給別人，我們廠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在場的人都反應過來，原來在這等著呢。
趙前緊緊閉嘴，就因為多說句話，就讓人拿來作了筏子！一會兒再說什么，得好好想想了。
“趙廠長來得晚，可能還沒聽見我的規矩，我再說一遍。”程惠把“投標”的事情講了一下。
“時間緊迫，我看又有新人過來了，而且我賬上的錢也有數，之前已經花出去7000萬了，你們再寫什么，都好好考慮考慮。”程惠道：“好了，開始吧，3分鐘之后交上來。”
根本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白紙已經發到他們手上，而且只有3分鐘考慮書寫時間！
好在寫什么，要多少錢，之前已經在門口想好了。
只有趙前和幾個新來的剛聽見規矩，頓時手忙腳亂！
趙前也沒時間打些無用的機鋒了，刷刷刷就是一頓寫！
他是一個小時之前才接到消息的，當時在辦公室里跟手下笑了半天。
笑程惠到底年紀小，婦人之仁！
她這借錢的口子一開，其他人會像豺狗一樣沖過去，把她撕碎！
他等著看她無法收場的笑話。
要么江明照顧她，不批她借錢的事情，要么江明也糊涂了，那她就完嘍
結果笑到打聽消息的人回來說，她又借出去660萬，而且上面批了，她都跟人家辦完手續了。
一屋子人頓時笑不出來。
傻不傻的他們不管，她是真給錢啊！真金白銀地給出去啊！
那他們當然要來分一杯羹！
他立刻收集了廠里一些爛房子的產權書，拿著過來了。
過來了也沒進去，聽說又有20來個人在分錢。
他打算觀望一下，如果程惠不借了，那他現在就可以笑了，如果她還借，那他就搶了。
“刷刷刷”，3分鐘時間，他都用來寫字了，還寫不完，一張大白紙差點讓他寫滿！
很多都是簡寫，都不介紹房子在哪了，直接寫編號，兌換價格，然后把產權圖一塊交上去讓她自己看。
他還特別積極第一個交卷的！就怕交完了程惠賬上的錢分給別人。
雖然賣了幾十億美金，但是還有一大半的貨沒交，沒收回尾款呢。
而且他知道很多訂單根本就是假的，對方指望騙錢的，數字不合理，他們未必付得起尾款。
所以程惠手里沒多少錢，之前那6000萬，他都懷疑她沒有！
程惠安靜地看著他交上來的東西。
估計趙前也當她是冤大頭，拿出來的都是在此時人眼里沒用的不良資產，早年分的大雜院、破房子，他們廠人多，福利房也多，他甚至把一些小分廠的所有福利房都甩給她了！
甚至還有兩所廠辦學校，廠辦醫院，他都不想要了，都是燒錢的玩意，他想甩鍋出去。
程惠一視同仁，在他的每個資產后面都報價了，不懼地理位置，空地5萬一畝，房子稍微高一點，但是有限。
她剛才那幾句威脅也管用，有些人自己報的價甚至比這個還低，那她就不客氣了，照單全收。
幾分鐘之后，把單子又還了回去。
眾人看著后面她的報價嘀嘀咕咕，考慮著行不行。
也沒有多少時間考慮，門口又站滿人了！
趙前看著還回來的名單，心里的算盤噼里啪啦響了幾下，就算清了，兩所學校、一所醫院，360個大雜院，48棟老樓，她都收了，出價3000萬。
他衡量了一番爽快道：“可以！”
雖然沒有賺很多，但是賺了！有這么多錢，夠他重新蓋房子，安置雙倍的人了。
他第一次看程惠無比順眼。
視線瞄到門口停下的小汽車，臉上笑容更大，有好戲看了。
他立刻道：“程廠長，您這么大個廠長，白紙黑字又寫清楚明白了，不管發生任何事，不會反悔吧？不然，不是玩我們呢嗎？”
眾人看著手里的單子，紛紛附和：“是啊是啊，程廠長，您可不能反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