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凱非常珍惜現在得來的一切，他享受這種發號施令的感覺！再也不想回到過去，被人發號施令了。
所以程惠說什么是什么。
“我這就寫！”他掙扎著爬起來就要寫。
程惠沒攔著，而是指揮眾人：“給他搬個炕桌。”
“給他找本子筆。”
“那些東西都在哪呢？拿出來。”
眾人忙活一頓，程凱的炕桌已經支好了，他床底下、柜子里的東西也都被翻了出來。
一堆煙酒、罐頭。
煙有成條的，有成盒的，有便宜的貴的，罐頭有水果的，有肉的。
確實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一共加起來沒幾十塊錢。
但是程惠沒有受過賄，不知道現在幾十塊錢到沒到門檻。
她就再幫他一把。
“這些東西，對方給你的時候，是出于什么目的？讓你辦事嗎？”程惠問道。
“沒有沒有沒有！”程凱立刻道：“那些讓我辦事的人，我什么東西都沒收！當然我也沒給他們辦事！這些東西絕大部分都是我病了他們剛剛送來的。”
“是是是，這兩瓶罐頭是我昨天來看望凱哥剛送的，這正常吧？不用上綱上線吧？以前廠長、副廠長、車間主任病了，我都送他們罐頭！”
“對！我喜歡送煙，這條煙是我昨天送的。”
“還有我....”
眾人趕緊認領。
如果程凱收這些東西是錯，那他們送東西的人也就犯錯了，不能夠啊！
“那就罐頭留下，煙拿走。”程惠道：“病號不適合抽煙。”
程凱還是個大煙民，煙拿走讓他非常心痛！但是這話是程惠說的，他也不敢反駁。
不就是煙嗎？他自己買！反正他有錢！
咦，他這個月的工資好像還沒花出去呢，天天忙的沒機會出去消費！
之前他那些朋友倒是找過他幾次，出去吃飯、打牌，但是他忙著，都沒去。
突然發現沒有他們的日子好省錢.....
還有幾個人讓他給他們安排工作，都是用嘴要求，沒送東西。
他沒同意。
不是缺那點東西，而是實在不敢，他也知道他那些朋友什么德行，都是光吃飯不干活、只知道罵領導的主。
如果他是他們的小領導了，罵的不會是他吧？
他不想試。
程凱一邊發呆，一邊把自己都收過什么東西都寫下來了。
他的記性沒有程惠那么無敵，但是也比普通人好一點。
他把他手底下管的那些人挨個捋一遍，就能想起誰送過他東西，誰沒送過。
除了屋里這些，煙都抽了，東西都吃了。
程凱飛快算了筆賬，還好，上個月工資夠賠。
突然發現不能亂收東西！明明很多都是他不需要的，可有可無的雞肋，現在卻要他出錢！
以后再收算他輸！
程惠接過程凱的錢，讓自己的秘書去給他把東西買齊，當場就要還給別人。
屋里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連第三家具廠的廠長喬良都來了。
“程廠長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喬良又朝眾人道：“你們都矗這干什么？沒活干了？趕緊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眾人散了。
手里確實很多活沒做完呢。
這不是聽說程惠來了，太好奇了，才過來看看。
屋里終于清凈了，只剩下程凱和喬靜。
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做到了程凱的床邊，像是他的家屬。
一會兒幫他整理一下本子，一會兒給他倒杯水，一會兒幫他算個賬。
還算錯了，讓程凱嘲笑了幾句。
喬良滿意地看了女兒一眼，對程惠道：“倆人感情不錯。”
這句話就有點暗示的意思了。
程凱皺眉，想說什么，但是抬頭看見喬良意味不明的笑，他一時竟然沒敢張嘴。
到底當了幾年小兵，一時還不習慣“忤逆”廠長。
程惠就非常習慣了，她直接問道程凱：“什么意思？什么感情？你們兩個在處對象嗎？”
程凱立刻問道：“沒有沒有！根本沒有的事兒，我們就是普通的同事關系，喬靜同志不是我手下的人，不歸我管，工作能力也一般...我們不合適！”
他看不上喬靜，不夠漂亮。
他是看著漂亮人長大的，對漂亮的標準就比較高。
找對象不能找個比妹妹丑的！不然不入眼。
而且喬靜的脾氣太臭了，動不動就尥蹶子、耍小脾氣，還想他去哄她。
他真是莫名其妙了！她生氣的點很莫名其妙，她整個人都莫名其妙！
他哪有空去哄她？
莫名其妙！
他渾身上下都透著這四個字。
喬靜愣了幾秒終于反應過來程凱在說什么，頓時一捂臉，哭著跑了，邊跑邊喊：“你這個沒良心的家伙！”
看看，又來了！
程凱趕緊跟程惠解釋：“我真的跟她沒有任何關系，沒有對她做任何出格的事，我有沒有良心不是她說了算的！”
程惠壓下嘴角的笑意。
她是懂程凱的，其實就一句話，不喜歡。
等他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就不覺得對方莫名其妙了，他會變成一個戀愛腦！
她看向臉色同樣僵硬的喬良：“喬廠長，他說的是真的嗎？令愛有沒有說過她和程凱的關系？”
“呵呵，他們確實是普通同事關系！”喬良道。
他知道女兒一直在努力，但是還沒有成功。
本來以為快了，結果是一點進度都沒有啊！
臭小子，以后再說！
其實相比于這個程家老二，他更相中那個傳說中的程家老大。
只不過聽說在東北還沒回來，等那個回來的，他一定要會會！
喬良年紀輕輕能走到這一步，是有原因的。
他辦事不拘手段。
別的廠長都沒想過要跟程惠成為一家人，他卻是沒見到程惠的時候，就想到了。
把程凱調過來，當初就有這個意思，現在也沒完全放棄。
他自己翻過了這篇，笑道：“程凱同志工作非常努力認真，很少出錯，是個可造之材啊。”
這話夸得非常真心實意。
因為他調查過程凱，他在原來那個廠里，簡直就是個混子。
這種人他們廠里也有很多，就是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只會說領導壞話的垃圾。
一開始程惠讓程凱做事，通過他的手管理他們廠生產，他還嘲笑過，還想拿捏他，結果發現拿不住。
當初的小垃圾滑不留手的，沒出什么大錯。
好不容易聽下面人說程凱愛收別人煙，他以為找到了機會，養一養......
今天機會就被程惠掐死了。
真正滑不留手的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