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寧搖了搖頭。
“我承認我聽到這些的時候很震驚，但我絲毫沒有怪你不告訴我。”
“站在你的立場上，你是不想讓我受到傷害，這沒有什么不對，反而我還要感激你，顧叔叔，是你保護了我這么多年。”
顧知胤覺得這是安慰他的話，想要道歉，“不是的，寧寧，對不起……”
木寧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別老跟我說對不起了，我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
“我……”
“別我我我了！”
木寧都不想聽他說話了，直接打斷他，“昨晚你說了多少句對不起，你知道嗎？”
“多少？”
“81句！”
顧知胤夾著煙的手一抖，滿臉詫異，“這么多？”
關鍵她還數了。
“不然呢？”木寧翻白眼。
“你平時跟誰道過歉？你是把一輩子的對不起都用在我身上了？”
別說，還真是。
顧知胤揉了揉額。
之前他還沒意識到，他現在怎么這樣了？
“顧叔叔，你不要老是對我感到抱歉，你又沒做錯什么，而且我不是說了嘛，即便你做錯了，也不用跟我道歉。”
木寧走上前去抱住他。
顧知胤動作僵著，半晌才垂下眸，“為什么。”
還問為什么，一看這男人就是把她昨天的話，都忘光了。
“不為什么，我傻唄。”
木寧紅著臉，不想跟他繼續討論這個話題，難不成要她一直把“我愛你”掛在嘴邊？
顧知胤靜默了很久。
“寧寧，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有事隱瞞你，你會不會……”
他猶豫了片刻，再度啟唇，嗓音有些沙啞，“你能原諒我嗎？”
木寧想了想，垂眸努嘴說:“那要看什么事情，就算我生氣了，到最后可能還是會原諒你。”
是啊，寧寧已經原諒過很多次他犯的錯了。
木寧看他神秘兮兮的，“到底什么事啊？”
顧知胤低下頭，“沒什么。”
木寧立即板起一張小臉，“顧知胤！”
顧知胤抿緊薄唇。
看這男人嘴巴閉得嚴實，死活不肯吭聲。
木寧也裝不下去了，擺了擺手，“算了，你隱瞞我也不是一件兩件了，時不時給我爆一個雷出來，我都被你驚嚇慣了。”
這老男人心思深得很，她也看不透，要求他做到毫無隱瞞根本不可能，她還是別自尋煩惱去猜了。
顧知胤彎起唇低聲地笑，摸了摸她的腦袋。
寧寧給他的包容和忍讓，他都看在眼里。
那也讓他繼續守住秘密，來呵護她吧。
那件事，希望寧寧永遠都不要知道。
“顧叔叔，你說我會是那個外國女人的女兒嗎？”
顧知胤若有似無地看了她一眼。
“我看起來不像混血兒吧？”
顧知胤笑了笑，“是不像。”
木寧吐了一口氣。
“以前還覺得八國混血很牛逼呢。”她嘀咕了句。
顧知胤忍俊不禁。
木寧抬頭問:“那咱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顧知胤沉思了片刻，“去當年負責這起案件的警察局，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正有此意。”
倆人一拍即合，打算暫時離開小鎮，臨走前荊世鳳留他們吃了晚飯，木寧沒有推辭。
吃完晚飯他們出發去縣城，到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顧知胤讓她早點洗漱睡覺。
第二天他們到了警察局。
警察已經換了一批，當年審這個案子的警察都被調走了。
顧知胤動用了關系，才允許他們看案件記錄。
案件記錄上，兇手陳述的行兇過程，邏輯清晰，找不到一絲破綻。
但是，兇手的字跡非常工整，一筆一劃，絲毫看不出來慌張，洋洋灑灑幾頁紙。
犯案人，陳兵，因賭博輸錢心情不好，跟幾人喝酒，喝醉了在回家的路上偶遇被害人荊世燕，尾隨其回家，在開門時被荊世燕發現，倆人在屋里發生搏斗。
陳兵要求荊世燕跟自己發生性行為，被荊世燕拒絕，一怒之下殺人泄憤。
“大致事件就是這樣了。”
警察把他們安頓在接待室，給他們倒了杯水。
“顧先生，我聽前輩說，當年陳兵被判處死緩，第二天，他突然暴斃在監獄里。”
“怎么死的？”
“心肌梗塞，當年條件有限，法醫也就查到這個死因。”
顧知胤抬了下眉梢，“他有心臟病史？”
“是有。”
顧知胤意味不明地嗤笑，“有心臟的病人，會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半夜殺人？”
“您這么一說，還真是有些奇怪。”警察撓了撓頭。
除非，喝酒只是掩飾，為了讓他的殺人動機，更加讓人相信。
“哦對了，在這之前，有個女人來看了他。”
顧知胤把玩著水杯的手一頓，“女人？”
木寧立刻問:“金發碧眼，外國人？”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是聽說啊，具體什么情況我也不清楚。”
警察揶揄，“反正陳兵是個老單身漢，還能有誰看上他啊？”
顧知胤若有所思地說:“能聯系到當年負責這起案件的警察？”
“啊，我想想……哦對了，我師傅當時在！你等等，我給師傅打個電話。”
小警察立刻撥通刑偵大隊長的電話。
接通后，小警察簡單解釋了一下，就把手機給顧知胤。
“顧先生，我記得你，別來無恙啊。”
“宋隊。”
“你想了解陳兵那個案件，是想查什么嗎？”
顧知胤淡漠地垂眸，“這是我的私事。”
“行，不問。”宋大隊長笑了笑，“你讓我徒弟打電話來，是想問我什么？”
顧知胤直截了當，“陳兵死的前一天，有個女人來看他，這個女人是誰？”
宋大隊長也沒繞彎子，“讓我想想……好像叫，叫李妍。”
“是陳兵什么人？”
“說是朋友，但這個女的看起來好像挺不舍得陳兵，我猜測是他情人。李妍這個人呢……”
后來宋大隊長又在電話說了什么，顧知胤很長一段時間沒說話。
宋隊說完，顧知胤低眸想了想，道了聲謝。
掛了電話，顧知胤把手機還給小警察。
“顧先生，您還有其他吩咐嗎？”
“沒有了。”
顧知胤叫上木寧，“寧寧，走吧。”
出了警察局，顧知胤掏了根煙銜在唇間，一邊拿打火機點燃一邊將手機持在耳邊。
“替我查一個叫李妍的人，身份信息發你了。”
那邊回了個“好”。
顧知胤頓了頓，“身份信息有可能是假的，你去查一下十二年前，跟陳兵所有有過來往的女人。”
“所有有過來往的，叫李妍的，身份信息還有可能是假的？”
宋恒快被他整崩潰了，“顧爺，您能不能再縮小點范圍？”
顧知胤嘖了一聲，簡單直接，“來往比較密切，一米六左右，左撇子，找到把照片發我，我讓人去認。”
“好。”
顧知胤問:“最快多久？”
“給我點時間吧，畢竟十二年了。”
“行。”
顧知胤掛了電話，木寧一臉懵地看著他，“顧叔叔，所以現在是啥情況？”
顧知胤收起手機，“等。”
“等？”
“嗯。”
木寧看他心思深沉的模樣就頭疼，就不能多透露幾個字？
“不是，顧叔叔，我跟你來一趟警局，云里霧里的，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解釋一下？”
在沒得到確切的答案之前，顧知胤下意識不想告訴她。
他抽了口煙，緩緩說道:“現在可以確定，陳兵是受人指使去殺人的。”
木寧一怔，“為什么？”
“他所有的供詞都是事先想好的，醉酒性侵殺人也是編的理由，他突然暴斃，應該是服了藥，有人不想讓他開口說話。”
“為什么？”
“種種跡象的指向性，還有，直覺。”
“聽你這樣說，感覺他像某個組織的殺手。”
顧知胤沒有否認，“還不太清楚他什么身份，但他背后一定有人。”
木寧想到什么，徒然眼睛一紅。
“那這樣說來，陳兵是沖我來的，真的是我害死了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