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腿才好,醫生說了要少運動!”
木寧爬三層樓都喘得像得了肺癌,別說這999級臺階了,不得要了她的老命!
顧知胤聽著她層出不窮的理由,哭笑不得,在她面前緩緩蹲下來。
“上來吧。”
木寧看著他寬闊的背脊,滿臉驚訝,“你要背我?”
“嗯,上來。”
“不行,雖然我才八十幾斤,但負重上臺階,你膝蓋不想要了?”
木寧說話間,人也清醒了,說什么都不愿意,“我不跟你胡鬧了,不就是爬樓梯嘛,我爬就是了。”
雖然顧知胤寵她,但這不是開玩笑的。
她瘋了才會拿他這樣折騰。
顧知胤拉住她,垂下眸子盯著她的腳,“寧寧,是我疏忽了,醫生肯定不允許你爬這么高的階梯。”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
“沒有可是,快上來,再磨蹭就看不到日出了。”
顧知胤蹲在地上,仰頭看著她,嘴里卻溫柔地哄著她,“累了我再讓你下來走,嗯?”
木寧想了想,“好吧。”
木寧趴上他的背脊,一雙小手圈住他的脖子。
顧知胤起身的時候,她瞬間覺得好高,看周圍登山的游客都很渺小。
木寧在心里嘀咕,說起來,這還是顧知胤第一次背她呢。
顧知胤背著她上階梯,他的步伐很穩,慢慢地往上走。
“顧叔叔,你累了一定要跟我說。”
顧知胤輕笑,“好,寧寧可以趴著睡會兒。”
木寧睡不著,“顧叔叔,古時候的工匠在修這條天階的時候,每一塊石板也都是他們背上去的。”
“你現在就像修路的工匠,背著一塊大石板。”
顧知胤低頭看路,“我感覺……”
“感覺什么?”
他垂眸低笑了一聲,“我背起了全世界。”
木寧知道,他當然不是在說她沉。
是因為有她,他感覺自己撐起了整個世界。
他已經擁有常人沒有成就,站在權利和金錢的頂端,但從來沒有像此刻帶來的成就感,讓他發自內心的滿足。
不再是虛無的快樂,而是一種人生圓滿。
像是回到了意氣風發的年紀,背起他心愛的姑娘,一步步迎難而上。
愛真的可以贏萬難。
來爬天階看日出的當然不止他們,還有不少來自五湖四海的游客。
“你看!人家男朋友背他女朋友上去,我都快累死了!你也背一下我啊!”
一個女生在向她身邊的男生抱怨,滿臉羨慕地看著木寧。
“人家漂亮,長得嬌滴滴的,你看你,壯得跟頭牛似的,別說背了,兩個我都能被你壓死!”
“你踏馬的去死啊!人家男朋友比你高比你帥咋不說!就你這細狗!分手不過年!”
女生氣呼呼地往上走了,男生趕緊去追,“哎哎,我開玩笑的,別生氣啊。”
木寧看樂了,“顧叔叔,我們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點。”
顧知胤還沒開口,旁邊經過了兩對中年夫妻。
“我一個人爬上去都累的夠嗆,這還背著一個人,小伙子真有毅力。”
“嘿,這簡直就是蠢人干的事兒,我年輕的時候我也干過,在女人面前逞能呢,你等著瞧吧,他現在還有力氣,等爬到一半不到,絕對癱在地上累成狗。”
“你也別說這種打擊人家的話,至少小伙子還是很有恒心和勇氣的,而且看得出來,他很愛他的老婆。”
原本木寧有點生氣,聽到“老婆”兩個字,驀地臉紅了。
她下意識地就解釋了,“我不是他老婆。”
中年婦人沒想到木寧會接話,驚訝道:“啊,你不是啊?還沒結婚吶?還以為你們是新婚夫妻,過來求佛祖保佑。”
木寧搖頭,沒想到顧知胤說:“很快就是了。”
木寧詫異地瞪著他的后腦勺,“你胡說什么。”
婦人被他們逗笑了,“姑娘,如果我再年輕二十歲,有這樣一個人愿意背我上這天階,我會毫不猶豫嫁給他。”
木寧怔住,婦人笑著,跟隨她的丈夫先往上走了。
顧知胤沒聽見她說話,心里驟然一緊,停了下來,“怎么了,寧寧。”
木寧若有所思,她是在想婦人剛才的話。
“沒有,顧叔叔,你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自己走。”
顧知胤抿緊薄唇,“為什么突然想下來。”
“啊?”
他可以背她,為什么突然要下來,是不想嫁給他嗎?
他語氣有點涼,“寧寧也覺得我爬不上去?”
木寧知道他誤會了,“不是的,顧叔叔,我怕你身體受不了。”
顧知胤微微側頭,“寧寧不信我?”
“不是不信……”木寧也不知道怎么說了。
他可是三點半起床的啊,早上那點干巴的面包能抵什么呢。
顧知胤不肯放她下來,她也拗不過他,只能在他背上干著急。
“寧寧,如果你讓我半路放棄,我會覺得自己是個廢物。”
顧知胤低下頭,背著她繼續登臺階。
“為什么男人都有這么強的勝負欲,是不是剛才那個老伯的話刺激到你了,讓你爭強好勝啊。”
“這不是爭強好勝,這是我的信念。”
他作為一個男人,對心愛的女人的承諾,也是一種信仰。
“我沒有那么脆弱,寧寧,冷嘲熱諷的話我聽多了,他的話并不會刺激到我。”
木寧知道自己動搖不了他的決心,“好吧,那我能做什么,你總得讓我做點什么吧,不然我心里好慌,也好難過。”
“寧寧只要不亂動,不亂說話,就是在幫我。”
木寧紅著眼圈,“嗯。”
顧知胤的身體不是銅墻鐵壁,走到一半的時候,膝蓋已經在疼了。
那一晚跪祠堂膝蓋受了寒,到了陰雨天就會有點酸痛,特別是在這種山林里,凌晨五點寒氣很重,刺激到他膝蓋骨頭縫都鉆心的疼。
越到后面,臺階越高越抖,有些石板連一只腳都放不下,再加上夜里水汽重,石板很滑,顧知胤背著她險些摔了,幸好扶住了旁邊的欄桿。
“嚇到了嗎?”
“沒有。”木寧喉嚨哽著,干巴巴地開玩笑說,“剛才要是滾下去,別人會不會以為咱們是殉情?”
“不許胡說,滾下去我也會護住你。”
他的額發濕了,汗滴到了眼睛里,木寧拉著衣袖給他擦。
“顧叔叔,要不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他搖了搖頭,“天快亮了,再晚點寧寧就看不到日出了。”
木寧都快哭了,“我不看了,不想看了。”看什么破日出啊!
顧知胤聽見她的哭腔,“傻瓜,不許哭,這是我答應你的。”
木寧無聲地哽咽,他卻能感受得到,“別哭啊,小家伙,現在抽不手給你擦眼淚。”
木寧的臉貼在他的脖子處,他的汗蹭到她的鼻尖,她卻絲毫不在意。
“寧寧。”顧知胤喘著氣開口。
“嗯?”
“如果我帶你爬上去,你答應我一個請求吧。”
“什么?”
木寧抬起頭,看著他說話時吐出的白氣。
“等我爬上去再告訴你。”
“那你要是爬不上呢?”
“我跪著也要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