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寧看著地上修長的影子，又開始說起來。
“他呢，酒量其實不好，他剛進顧氏那會兒，每天晚上喝到吐，后來吐的次數多了慢慢就好了，很少再看他醉過。”
“我發現他也沒那么堅強，他害怕打針，他也怕疼，當然，他最怕的事情就是我哭了，我一哭，他就什么都答應我，他要是不答應，我就一直哭。”
“他其實沒什么通天本事，他只是比普通人要有毅力，要堅定，更加明確目的而已……”
木寧越說越難過，最后說不下去了，“算了，說他那么多干什么。”
她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抬起頭，想看看風景轉移注意力。
她看見不遠處的池塘里有一對鴛鴦在戲水，“哎，你停會兒，我拍個照。”
推輪椅的手頓住，木寧掏出手機，打開相機，想把這一幕拍下來，手指卻不小心碰到了屏幕，攝像頭翻轉過來，變成了前置。
木寧看見手機里出現的畫面，目光一瞬間僵硬。
手機屏幕里，不是陸心婷那精致漂亮的毛呢衣裙，而是男人穿著深色風衣，筆直得站在她身后。
木寧盯著畫面里只白皙清冷的手，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
像是急于求證，她倏地抬起頭去看他。
男人似乎有所察覺，在這時低下了頭。
四目相觸，木寧看見他漆黑的瞳孔里，映著她不知所措的臉。
“啪”手機突然從手里滑落，砸中她的腿，摔在了地上。
木寧慌忙收回視線，彎腰去撿，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替她撿了起來，輕輕放在她腿上。
木寧握緊手機，手指發白，低著頭像是在逃避什么。
“我回來了，寧寧。”男人嗓音輕啞，在她面前緩緩蹲了下來。
木寧不說話，眼睛盯著手機，像是要把手機屏幕盯穿了一樣。
顧知胤也沒有說話，知道她一時難以接受，不強迫她立即給出反應，靜靜等著她消化。
過了許久，她才慢吞吞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臉上好幾秒，小小地喊了一聲，“顧叔叔。”
顧知胤臉上有了笑容，“嗯。”
木寧心里一顫，又喊了一聲，“顧叔叔……”
“嗯，我在。”他耐心地回應她。
“顧……”木寧差點哽咽，死死咬住了唇。
顧知胤看見她亮晶晶的眼角，眼里笑意更加溫柔，抬手揉了揉她的臉，“小傻瓜，不許哭。”
木寧感受到他手指的溫度，紅著眼眶張了張嘴，“你……你什么時候出來的？”
顧知胤低聲說:“今天。”
今天……今天是他們約定好的日子。
顧知胤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認真地凝望著她，“寧寧，我記得我們的約定，我沒有失約。”
木寧驟然熱淚盈眶，撲上去抱住了他。
顧知胤一下子被撞了滿懷，怔了一下后，輕笑著彎起唇，伸出手虛抱著她，沒有太用力，在她耳邊輕聲問，“身上有傷嗎？”
木寧忍著眼淚搖頭，“沒有。”
顧知胤這才放心把她抱緊了。
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松木香，木寧覺得久違，在他脖彎用力蹭了蹭。
顧知胤被她蹭的癢癢，一轉頭，薄唇擦到了她的嘴角。
兩人都是一怔。
木寧沒有動，顧知胤盯著她，呼吸有些急促，落在木寧臉上又燙又癢。
就這樣近在咫尺地對視了數秒。
木寧輕聲開口，“顧叔叔，你在等什么？”
顧知胤啞然道:“等你同意。”
木寧盯著他黑漆漆的眸子又看了許久，主動閉上了眼睛，顧知胤似乎是笑了下，扣住她的后腦勺，用力吻住上她的唇。
木寧臉紅心跳地被他吻著，心里直哼哼，這個老男人什么時候這么矜持了？
居然還問她同不同意。
木寧沒有動作，也不主動迎合，等待著他撬開唇齒進來，果然，他進來了，溫柔地纏著她。
唔，好香，居然沒抽煙，還有一股牙膏的檸檬味，酸酸甜甜的。
他肯定是出來后回家洗了澡。
木寧覺得好笑，這男人還真是……
忽然想起什么，木寧從他懷里掙脫出來，狠狠錘了他一下。
顧知胤毫無防備，被砸得咳了一聲，他眼神有點迷茫，“寧寧？”
木寧氣哼，“你竟然跟陸心婷竄通起來耍我！”
一想到自己說了他那么多壞話，他一直在后面聽著，她就窘迫地想鉆地縫。
顧知胤抬了下眉梢，“思維這么跳躍？”
木寧咳了一聲，“我突然想到的。”
顧知胤輕嘆，“寧寧剛才不專心。”
“你聽到了多少啊？”
“都聽到了。”
顧知胤看著她，她也看著他，大眼瞪小眼。
她小手顫抖地捂住他的眼睛，“別看了，我有點尷尬……”
顧知胤笑了，拿下她的手，目光深沉，“寧寧，余生很長，你可以慢慢說給我聽。”
木寧臉紅到脖子根了，趕緊轉移話題，“對了，你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你是不是一早就計劃好的？”
顧知胤那些罪行，估計牢底都能坐穿。
他沒有回答，笑著握住木寧的手，“寧寧需要我，我怎么放心你一個人。”
木寧抽出手，臉紅地撇頭看向一邊，“誰需要你了。”
顧知胤輕笑著抱住了她的腰，側臉貼在她的胸口，聽見她噗通、噗通，急促又凌亂的心跳聲，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嗯，是我需要你。”
木寧看著在她懷里像孩子一樣討要愛意的男人，心里軟的一塌糊涂。
陸心婷和宋恒站在涼亭里，遠遠看著他們擁抱在一起。
“真好。”陸心婷突然發出感慨。
“什么？”宋恒轉頭看她。
“看著他們，覺得很欣慰。”
宋恒目光復雜地看著她，“陸心婷。”
“嗯？”
陸心婷轉過頭，發現他的眼神有些濃烈，“怎么了？”
宋恒說:“我們也很久沒見面了。”
陸心婷想了想，“是啊，上次你跟顧知胤走了后，就一直沒見。”
宋恒仍舊沒說話，陸心婷問他，“你是幫他處理事情去了嗎？”
宋恒搖頭。
陸心婷疑惑，“不是？那你干嘛去了？”
“我不想談論這個。”
“你……”
“我可以吻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