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聽后，老太太的聲音傳來。
“在公司呢？”
顧知胤從口袋里摸出煙盒，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淡淡得應道:“嗯。”
“奶奶今天出院了，陪奶奶一起吃個飯吧。”
老太太的意圖，在打電話過來時，顧知胤已經猜到了。
他把煙夾在手里，正想開口拒絕。
“我打電話問過你的助理了，今天中午你沒有行程安排。”老太太一句話把他的借口堵死。
顧知胤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來往的車輛。
她笑了一聲，“知胤啊，中午的空閑時間，都不能來陪奶奶吃飯？”
老太太叫的親切，話里卻帶著壓迫。
顧知胤低沉得應，“好。”
地點定在一家高檔的西餐廳。
老太太從來不喜歡吃西餐，說不養生。
顧知胤站在外面抽完一根煙，才推開門進去。
領班的帶顧知胤去桌位。
喬婉就坐在顧老夫人身側，老太太拉著她的手，笑著在聊天。
顧知胤走近桌前，顧老夫人停下，抬頭看了他一眼。
“來啦？”
顧知胤“嗯”了聲，拉開一邊的椅子坐下。
顧老夫人見他直接坐下來，人也不喊，微微蹙眉，“你現在越來越沒規矩了。”
顧知胤抬眸，淡淡地看著顧老夫人。
老太太竟被他看得心臟一緊，莫名心虛。
周圍的人都察覺出來，他今天心情似乎不好。
“顧先生。”喬婉微笑著打招呼。
顧知胤目光轉向喬婉，略微頷首，淡淡輕笑，“喬醫生怎么也在。”
他唇邊的笑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嘲。
喬婉無辜地聳肩，“奶奶叫我來的。”
“奶奶？”顧知胤眉梢微抬了一下，話雖然是問喬婉，余光卻斜向了顧老夫人。
“婉婉救了我的命，一直沒機會感謝她，今天中午請她吃個飯。”老太太解釋說。
顧知胤譏誚得“哦”了一聲，“是該好好答謝。”
“你也挺久沒陪奶奶一起用餐了，奶奶怪想你的，正好你今天有空。”
顧知胤意味不明的垂眼笑了笑，斂去眼底的嘲諷。
顧老夫人瞧著他的臉色，喜怒難辨。
老太太心里其實沒底，她這個孫子表面溫馴有禮，其實最不受控制。
但好在他沒說什么，老太太便喚來服務員點餐。
顧老夫人高興地拉著喬婉的手，“婉婉喜歡吃什么，隨便點。”
喬婉看了顧知胤一眼，抿了抿唇，倒沒有客氣。
顧知胤想抽煙，起身準備去洗手間，顧老夫人涼涼得覷著他，“你這才坐下，又要去哪？”
顧知胤站在桌前，沒等他說話，老夫人手機響了。
顧老夫人三言兩語便接完電話，笑著對喬婉說:“婉婉，實在不好意思，今天中午不能陪你吃飯了，我讓阿胤陪你。”
喬婉搖頭，“沒關系。”
顧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阿胤要是沒招待好你，你告訴我，回頭我教訓他。”
老夫人讓她放心，然后轉頭去瞪顧知胤，“還杵在這里干什么。”
顧知胤沉默得看了老夫人一眼，嘩得拉開椅子，喬婉覺得格外刺耳。
“吃完記得把婉婉送回去，聽到沒有？”
顧老夫人臨走前囑托。
喬婉看著顧知胤低頭把玩手機，眉眼浮現淡淡不耐，她無聲地笑了下，把平板給他。
“顧先生，我的點好了，你點你自己的吧。”
她抬手看了看腕表，“我兩點還有臺手術，我們速戰速決。”
速戰速決。
顧知胤這才抬眼。
喬婉只點了份牛排，簡簡單單，甚至價格還不貴。
顧知胤這才看了喬婉一眼。
目光里除了一絲輕佻，沒有其他情緒。
他靠向椅背，交疊起長腿，正準備點餐。
忽然走進來兩個年輕的男女在說話。
“這家西餐廳我也第一次來，網上推薦我的。”
“唔，環境還不錯。”
顧知胤在平板上滑動的手指猛的一頓，立即抬頭看去。
他盯著賀向陽身邊的女生，眼里的氣息立刻冷了下來。
喬婉似乎察覺到他臉色不對，順著他的目光，看見一個帥氣的男子和一個嬌俏的女生并肩走著。
她下意識問了句，“顧先生認識？”
顧知胤沒說話，瞇眼盯著那個女生。
木寧原本跟賀向陽有說有笑，突然感覺后背發涼，她奇怪的往四周張望，身子瞬間一哆嗦。
正是那個被她拒絕了午飯邀請的男人。
顧知胤神色晦暗不明，木寧不期而然的跟他對視上。
他那什么眼神？
幽怨？質疑？還是想擰死她？
總之還挺恐怖的，跟他回國那天晚上把她從酒吧抓出來一樣恐怖。
她停在原地僵硬片刻，扭頭想走。
等等……
木寧又轉過身，隔著一些桌椅和綠植，看見了坐在顧知胤對面的女人。
哦豁，這畫面就相當牛逼了。
說好午飯不一起吃的，結果在餐廳撞見，兩個人還都帶了個伴兒。
顧知胤竟然背著她約別的女人用餐？
木寧這下倒也不慌了，賀向陽還在奇怪她為什么不走了，木寧側頭對他說:“我碰見熟人了。”
“誰？”
“你不太想看見的人。”
賀向陽往四處瞅了瞅，目光定格在一個地方，眼神微冷，“你要過去嗎？”
木寧還沒說話，手機震了震。
她打開手機一看，只有兩個字。
“過來。”
心情好的時候，一口一個寧寧。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是過來？
木寧不動聲色地收起手機，看賀向陽，“要不飯改天再吃？”
“寧寧，雖然我不喜歡跟他同一桌，但他都有個伴兒，你一個人去豈不是輸了氣勢？”
賀向陽朝喬婉抬了抬下巴，戲謔得勾起唇，“你們不是在一起么？”
“是啊。”木寧輕挑著眉梢。
賀向陽詫異得看她臉色，她竟然不生氣？
她不知道為什么，她沒有一絲心虛，也沒有一絲生氣。
反而有種要去抓顧知胤小辮子的興奮。
木寧明目張膽地走過去。
“顧總。”
木寧喊了他一聲。
這聲顧總，讓顧知胤意味深長得看了她一眼。
“好巧啊，顧總，沒想到你也在這里。”木寧看了看喬婉，“在這兒陪女朋友用餐呢？”
顧知胤看了她片刻，慵懶的靠向椅背，看著木寧，輕笑著說:“嗯，中午休息時間不多，想陪陪小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