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恒直接掛了電話。
江越再打過來，一律不接。
他握著手機，抬頭看著別墅二樓的某個窗戶，所有在跟江越通話時努力維持的輕松和平靜，一下子被打回原形。
他心里悶得慌。
準確來說，他已經憋很久了，從陸心婷下車后，這股情緒就困擾著他，比他身上一條條的刀傷還要厲害，撕扯得他渾身都難受，他不知道跟誰去說。
他不想回家，不想去醫院，哪里都不想去。
他就想待在這里。
宋恒打開車門，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他靠在車頭點了根煙，微微瞇起眼，透過煙霧看著那扇窗。
外面很冷，空氣里盡是白茫茫的寒氣，呼吸時冷空氣嗆進嗓子里，有點發癢。
宋恒忍不住咳了咳，他穿得少，這股沁入身體的寒意，恰好平息了他內心的焦躁。
他冷靜地把剛打出去的電話掐掉。
關掉手機，放進褲袋里，一聲不響得抬手吸煙。
江越坐在車里氣得厲害，罵了兩句臟話，發動車子準備離開。
街道上安靜空曠，只有路燈還亮著，江越突然想起自己沒地方去，他草了一聲，又拿起手機。
在思索打給誰的時候，他遲疑了一下，最后神使鬼差按了個號碼。
響了許多聲，那邊人才迷迷糊糊的接聽，“誰啊……”
“你老公。”
楊帆驚醒，看了來電備注，“操，你個傻逼！”
罵完就掛了。
江越持著手機愣了下，那小子不要命了敢罵他？
他立刻重新打過去。
不知道打了多少個，打到江越都沒脾氣了，那邊才接起。
“跟你開玩笑呢，誰讓你不存我號碼。”
楊帆語氣非常不耐煩，“你有完沒完？”
江越哼笑，“沒完兒啊，我話說完了？”
“那你快說！”
江越帶上藍牙耳機，“你在干什么。”
“我在睡覺，你是不是有病。”大晚上不睡覺他能干嘛，這人是智障嗎。
“哦，那你別睡了。”
楊帆：？
“你想干什么？”
江越把車停了，看著公寓樓，“下來，我在你家樓下。”
“什么？！你瘋了？你跑我家來干什么！”
“我只給你一根煙的時間，你不下來，我就上去找你。”
江越警告的按了喇叭，楊帆聽見聲音，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沖到窗戶邊上，看見樓下停著一輛邁凱倫。
“停，停！別按了！我下來，我這就下來！”
江越輕哼，楊帆聽見他點煙的聲音，連忙掛了電話。
他坐在床上抹了把臉清醒了下，從衣柜里翻找衣服胡亂套上，悄悄打開房間的門，怕驚動到他父母，拎著鞋子溜了出去。
江越抽了半支煙，就看見楊帆打開公寓的大門，向他走了過來。
他看著楊帆低笑，“挺快。”
楊帆陰沉著臉上車，“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
“我想回家睡覺。”
江越詫異得揚眉，“這么困？”
“你大半夜叫我出來我能不困？！”楊帆滿臉怨氣。
“那去酒店吧。”
“我想下車。”楊帆去掰門。
“晚了。”
江越一腳油門，車子飛速開了出去。
楊帆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
“慢……慢點。”
“你老實坐好，我就慢點。”
楊帆不再嚷著要下車，江越這才降下車速。
楊帆穩了穩心神，見江越今天穿得像個保安。
“你怎么穿成這模樣？”
江越看了他一眼，“現在知道關心我了？”
楊帆翻了個白眼，只想閉嘴。
“你不是看顧知胤不順眼么，今晚幫你報仇了，不過也遭他擺了一道。”
楊帆微微震驚，“你……你怎么他了？”
“別管，反正有他受的。”
楊帆啞然得看著他，想說聲謝謝。
江越邪魅得摸上他的腰，“作為補償，后半夜好好伺候我。”
楊帆心口一哽。
“我特么真是嗶了狗！”
這一晚，木寧也沒有睡好。
她總是夢見自己被關在一個密閉的空間里，一舉一動都被外面的人監視著。
半夜驚醒了不少次，睡過去之后又做了同樣的夢。
她想從這個房子跑出去，可她拉開一扇門，又有一扇門，不管她怎么跑，都跑不出這間屋子。
而在世界的另一邊，有一個惡魔在盯著她。
“叮咚，叮咚！”
門鈴聲把她從噩夢中叫醒。
她睜開眼，一身的冷汗。
木寧大口喘了兩口氣，轉過頭看向門邊。
陸心婷這么早來找她了？
昨晚她們都心情不好，打電話打得很晚，約好今天去泡溫泉。
木寧穿了拖鞋去開門。
“怎么這么早啊……”
門一拉開，看見門外站著的人，木寧打了一半的哈欠，頓時隨著她的表情僵硬下來。
“寧寧。”
顧知胤站在門外，看著她一臉呆措的樣子，嘴角揚起輕輕的笑意。
她穿著連帽睡衣，帽子戴在腦袋上，衣服上是奶牛的圖案，黑一塊，白一塊，毛絨絨的，又奶又可愛。
木寧就像見到夢中的魔鬼，立即躲在門后面，抓著門把手不高興得問，“你來干什么。”
“給寧寧送早餐。”
木寧探出腦袋，看見他右手微微抬著，白皙修長的手指拎著一個紙袋。
“哦。”
白送的早餐，正好她也懶得動。
木寧伸手接過來，顧知胤笑著想說什么，“嘭”得一聲，木寧把門摔上了。
完全始料未及，顧知胤的笑頓時僵在臉上。
他實在沒想到，木寧接了他的早餐，還能把他關在門外。
額角突突的跳，他閉上眼，壓了壓情緒，抬手按門鈴。
無論他按多少下，木寧充耳不聞，坐在餐廳把紙袋拆開。
早餐是雙人份的，木寧立即猜到了關門前，顧知胤想說的話，他想進來跟她一起吃！
門兒都沒有！
她絕對不會放這個禽獸進這間屋子。
木寧剛坐下來，手機響了。
顧知胤的。
她想了想，還是劃開接聽。
“寧寧，開門。”
她瞇著眼哂笑，“開什么門？”
“你說呢？”
顧知胤笑了聲，像是在笑她這幼稚的小舉動。
“寧寧讓我進去好不好，昨天的事，我當面跟你道歉。”
男人的嗓音格外溫柔，像極了哄小白兔開門的狼外婆。
木寧還不知道他那德性？
“當面道歉？你那是道歉么？放你進來，我還能有好下場？”
木寧聽見顧知胤在那邊深吸了一口氣。
似乎是不想裝了，聲音都低沉了不少，“什么時候給我開門？”
“等你學會了怎么尊重人，尊重他人隱私，尊重邊界，尊重別人選擇的時候，我再給你開門！”
說完，她果斷掛了電話。
輸出了一通，木寧的壞心情釋放了不少，悠悠地吃著早餐。
可她越吃越覺得不對勁，這味道怎么怪怪的？
張媽是做不出這么難吃的早餐，出去打包的更不可能，哪家店的廚師這種水平，還要不要做生意了，不得給差評？
木寧在心里吐槽顧知胤送的早餐，一面把他帶來的都吃光了。
最后她吃撐了，躺在沙發上打飽嗝。
她摸著自己圓滾滾的小肚皮，給陸心婷打電話。
“婷婷，我決定了，我要好好改變顧知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