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別墅,一整個熱熱鬧鬧的。
孟煙拉著喬歡的手,好半天都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最后才含著熱淚擠出一句:“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她實在歡喜又難過,別開臉去,好一會兒才克制住。
喬歡體貼她的心意。
她靠在孟煙的肩頭,嗓音帶了一絲沙啞:“媽媽我回來了,這些年我在外面過得很好!我見識了不一樣的天與地,我去過很多的地方。”
現在的喬歡,不再是豢養的鳥兒,她是她自己。
她覺得很好。
“好就好!”
孟煙禁不住點頭,她沒有提起喬津帆也沒有提起顧明珠,生怕喬歡傷感,但是喬歡卻淡淡一笑道:“剛剛在門口見著大哥和大嫂了。”
“姐。”
小喬顏跑過來撲在她懷里,20歲的大寶寶。
喬歡給她帶了禮物,一套奧地利的頂級水晶擺件,喬顏看著愛不釋手,一會兒她望著一旁的喬羽棠吐舌:“姐單獨給我帶的,你就眼紅吧。”
大三的喬羽棠,
身高190,又高又壯。
他看著喬歡,目光沉靜,里面藏著一點不為人知的東西。
喬歡也送了他禮物,一套限量的籃球巨星集卡。
喬羽棠震驚了。
就連喬顏都哈得流口水:“這也太牛了,大滿貫都給簽了!喬羽棠我摸摸是不是真的……我就摸一下,看看你小氣的樣子。”
兩只小的打打鬧鬧,
喬歡看著弟弟妹妹,眼里全是疼愛,還有一絲對家里的眷戀。
離家四年,怎會一點不想?
“歡歡。”
一道略沙啞的聲音響起,十分熟悉……
喬歡緩緩轉頭。
喬時宴扶著張媽,站在臥室入口處。
張媽已經臥床多年了,但是聽見喬歡回來,她堅持起來看一看她的歡歡小姐,摸一摸她一手帶大的孩子。
喬歡快走過去,
她含著眼淚喚了一聲:“張奶奶。”
張媽頓時就崩不住了——
她摟住喬歡一陣心疼,但是心疼歸心疼多余的話她不好說。對張媽來說,兩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她的寶貝,所以怨來怨去,她還得怨懟喬時宴這個爹。
張媽一陣疼愛,
孟煙怕她傷感過度,一副身子骨受不住,就先扶著去一旁沙發歇著了。
那邊,剩下父女倆個。
這一生喬時宴有三個親生孩子,但是喬歡對他來說同樣重要,雖非親生,卻也是他喬時宴的骨血,那些年里,他和小喬歡相依為命。
喬歡亦是。
她眼中閃著淚花,哽咽著叫了一聲爸爸。
“爸爸。”
喬歡靠在他的肩頭,低聲地哭著,或許只有喬時宴的面前她才能這樣毫無顧忌地哭泣,才能像沒有長大的小孩子一樣,又或許只有這一天她才能放肆一下,等過了今晚她要做回獨立的喬歡,她要成為喬顏和喬羽棠的二姐,她要做孝敬的女兒。
喬時宴心如潮水。
他伸手輕輕罩在喬歡的腦袋上,就像她小時候那般,輕輕哄著——
四年了,
重逢的這一日,笑聲與淚水并存。
傷感過后,喬時宴叫傭人多準備幾個菜。
他又拿出珍藏的紅酒,他甚至把喬顏跟喬羽棠一起叫上,他說二姐回來了全家人該高高興興地喝一杯,但是這一份熱鬧里沒有喬津帆。
喬時宴高興,不免多喝幾杯。
他送張媽回房的時候,正巧酒意上頭,就靠在沙發上略坐了坐。
燈光刺眼,
他拿左手背擋住眼睛,半躺半坐了許久,他陡然輕聲開口:“這兩個孩子都沒有忘了對方。喬歡想重新開始,但就怕津帆他不放,他那樣要強的性子怎么允許自己有一段失敗的感情。”
“樹欲靜,而風不止。”
喬時宴喃喃囈語:“津帆今年30歲了,有時我都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那一年喬歡離開,我用皮帶狠狠抽了他一頓,他硬氣地一聲沒吭。”
“現在,我都不知道他們之間……是誰不要誰。”
他說了挺多。
張媽心里也傷感,但她表面堅強,她罵喬時宴黃湯喝多了,叫他上樓挺尸去,說睡上一覺就不會在這里狗嚎了。
喬時宴摸摸鼻子,上了二樓書房。
燈光透亮。
他坐在深色實木的書桌后頭,輕輕拉開一個小抽屜,里面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幾份文件,他拿起來一一打開。
是喬氏集團的股權轉讓書。
一共四份。
喬津帆占喬氏集團百分之三十五的股權,喬歡占百分之二十,喬羽棠跟喬顏每人百分之十,他這么分配是有用意的,當年喬歡即使離開他還是相信兩個孩子終究會在一起,所以津帆跟喬歡加起來是百分之五十五。
至于羽棠和喬顏,會在其他方面補償,他跟孟煙手中的現金和一些不動產,會大部分留給他倆,這些錢足夠他們十輩子也花不完。
夜深。
喬時宴輕摸那些文件。
這些東西,是他對孩子們的愛。
這四個孩子,他不曾厚此薄彼,每一個他都是疼愛的,每一個都是他跟小煙愛的結晶……和虧欠。
三樓,喬歡的臥室。
孟煙過來陪著說了一會兒話,等她離開后喬歡洗了澡,開始收拾行李。
她帶的東西不多,
因為她不準備常住家里,她在市中心買了一間公寓,面積不大只有70多平米但是地段很不錯,她一個人住綽綽有余了。
就在她收拾得差不多時,臥室門輕輕打開了。
一聲細微聲音。
喬歡以為進來的是喬顏,于是一邊掛著衣服一邊含笑說:“這么晚還不睡?我聽羽棠說你明早有課。”
外面的人沒有說話。
片刻,喬津帆走了進來……
喬歡看見是他,動作一僵,精致的瓜子小臉在水晶燈下略顯蒼白。而他靠在門邊靜靜地看著她,目光沉靜,像是在審視。
靜默良久……
他望著她可憐的一點行李,輕聲開口:“就這點東西?你是打算住幾天又來個人間消失?喬歡,這里是你的旅館嗎?我喬津帆又算你的什么?覺得不好就隨意丟掉的抹布?還是覺得不好就丟棄的男人。”
“沒有一句道別。”
“沒有一句解釋。”
“一走了之!”
“你還回來干什么呢?是知道我要結婚了,又想回來玩弄我的感情……是嗎?”
他在外面喝了酒,語氣激烈咄咄逼人。
他平時不這樣子。
他對待女人禁欲又疏離,好幾年了,他都在原地等著她……他總以為她氣消了就會回來,至少回來告訴他原因、至少給他一個挽回的機會。
四年,人生有幾個四年?
他將她按在門板上——
他整個人因為渴望而青筋畢露,她的身子被迫坐在他的大腿上,她甚至能感覺到他身體的悸動,異樣的觸感將她拉回過去的記憶里……
他們在一起六年。
六年,他們什么都做過了。
他們靠得很近,近得她能聞見他身上的香水味道,還有他襯衣上的一抹口紅印,那是顧明珠用的色號。
喬歡輕顫著眼睫,輕聲開口:“不是。”
“因為不常住家里。”
“喬歡,這里不是你的家么?”
“不方便。”
她說完后,彼此無言。
究竟哪里不方便,其實他們是心知肚明的,他已經有了未婚妻,而她作為他從前的戀人,確實是不方便的。
沉默許久,喬歡輕推他:“放開我。”
喬津帆沒有放。
他低頭凝視她,英挺瘦削的面孔有著一抹深邃:“這幾年你有男人嗎?”
“喬歡,你有過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