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寧都沒反應過來程老爺子這句話是什么意思,老人家已經上了車,吩咐司機開車。
留下一頭霧水的盛安寧,站在路邊,納悶地看著跑遠的汽車。
之前,周時勛的分析是,程老爺子可能是知道他是周家的孩子,所以才讓她嫁給他的,可是現在老爺子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說明之前周時勛的分析是錯的?
盛安寧很是納悶,想不通就決定不想了,反正問題到最后都會有答案,天天勞心費力地想,只能徒增煩惱。
轉身回學校,在校園里碰見了慕小晚,慕小晚也是過來找她。
“早上的時候,周大哥讓我先走,說你要晚一點來學校,我還想著你不舒服呢,剛才去教室找你,說你外公來了?”
慕小晚說著,仔細觀察了盛安寧一番,見她氣色正常,沒有不舒服的樣子。
盛安寧:“……”
周時勛竟然這么說,還讓不讓她做人了?只能硬著頭皮:“是,早上那會兒頭疼,這會兒已經好了。”
慕小晚點頭:“你沒事就好,我還以為你生病了。”
盛安寧笑挽著慕小晚的胳膊:“走吧,你吃飯沒有?我們再去門口吃點餛飩吧,我外公剛在,我都沒怎么吃飽。”
慕小晚自然沒問題,她光顧著找盛安寧,也沒顧上吃午飯呢,原本還想著盛安寧吃過飯了,她一會兒去食堂買個饅頭湊合一下就行。
“怎么和你外公吃飯,你還沒吃飽呢?你外公很兇,是不是像周巒城爺爺那樣?我每次看見周巒城爺爺,就不敢大聲說話。”
盛安寧想了想,程老爺子和周雙祿還不太像,雖然兩人都有點嚴肅,可是周雙祿會斯文一些,含蓄沉穩,儒雅。
而程老爺子,威嚴中帶著不怒自威,像烈火中的鋼刀,更烈也更容易讓人產生害怕。
“不太一樣,我外公更嚴肅一點吧,不過對我還是很溫和的,只是太久沒見,有些生疏。”
其實她是吃飽了,卻知道慕小晚肯定惦記她沒吃飯,如果她不陪著去吃飯,慕小晚一會兒肯定是隨便湊合一下,啃個涼饅頭了事。
所以只能讓外公出來背鍋。
慕小晚欣然接受盛安寧的說法,兩人去校園外不遠,有個餛飩攤。是個路邊攤,板車上放著案板肉餡各種配料,旁邊有個單孔蜂窩煤爐子。
爐子上放著黑色鐵鍋,里面翻滾著白色面湯。
板車旁邊放著三張矮桌,矮桌邊上放著長條凳。
盛安寧要了兩碗餛飩,還給慕小晚去對面買了兩個燒餅:“剛出爐的麻醬燒餅,你趕緊吃。我喝點餛飩就好。”
慕小晚也沒客氣,到這會兒也明白,盛安寧就是心疼她沒吃午飯,吃著燒餅等餛飩的功夫,盛安寧跟她說了自己要去醫院腦外科學習的事情。
慕小晚也挺驚訝:“你怎么去腦外科,好像挺難吧。”
盛安寧樂了:“總是要試試,而且我對這個很感興趣,就是一想到開顱手術,我就忍不住渾身血液沸騰,我覺得我能行。”
慕小晚還是挺贊同:“我覺得你挺聰明的,學什么都很快,那就學一個喜歡的。就像我,我就喜歡和死人打交道,不用說那么多話,省心了很多,反正一定要學自己喜歡的,要不自己就很難受。”
盛安寧嘿嘿笑著:“還是你了解我,好姐妹,一會兒干一碗餛飩。”
晚上,盛安寧原本還想跟周時勛說說程老爺子今天去學校找她的事情,結果周時勛單位有事,晚上沒回來。
三個孩子還是陳園長送回來的。
第二天一早,盛安寧先把三個孩子送去托兒所,然后直接去醫院報到。
還正好趕上主治醫生帶著學生查房,盛安寧也混在其中,資歷最淺,就站在最后一排,很安靜。
最后一個病房,是高干病房,里面是個套間,有個小小的會客室,和一個單人病房。
盛安寧沒想到里面住的竟然是丁紅,丁紅的頭發已經剃光,戴著一頂白色帽子,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靠在床頭看書。
看精神狀態還可以。
醫生跟學生簡單介紹了丁紅的病情,以及腫瘤位置。同時還很溫柔地安慰丁紅:“丁醫生,你不要害怕,明天手術,是陳主任操刀,沒有問題的。”
丁紅點點頭,對這些學生的觀摩也習以為常,她以前也經常帶實習生:“沒事,我這里沒有什么問題。”
然后又看著站在最后一排的盛安寧:“我手術的時候,你們也可以進去看。”
盛安寧是不建議這么多人進去觀摩一場手術,畢竟現在的手術室殺菌還沒有那么科學,稍有不慎,造成感染,就很麻煩。
人多,造成感染的幾率就要大很多。
主治醫生也是這么考慮,拒絕了丁紅的提議:“我覺得還是不要這樣,這樣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感染,顱內感染,還是很危險的。我們不能給手術增加不必要的風險性。”
丁紅沉默了一下,伸手指了指盛安寧:“那就讓她一個人進去學習。”
她的語氣雖然很平靜,卻帶著一股不能抗拒的堅定。
主治醫生愣了一下,扭頭看盛安寧:“今天新來的學生?你們認識?”
盛安寧知道如果這時候她還說不去,是徹底不給丁紅面子,而且她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順的進手術室,那肯定要進去。
點點頭:“我可以的,謝謝丁醫生給我這個機會。”
巡完病房,盛安寧趁著醫生去開會的功夫,又去了丁紅病房。
丁紅正坐在病床前,拿著水果刀削蘋果,纖細的手指,指骨凸起,顯得格外用力,就像她的人一樣,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堅韌勁兒。
盛安寧默默走過去,伸手拿過丁紅手里的蘋果和刀子:“我來給你削蘋果吧。”
丁紅也沒拒絕,看著盛安寧手指熟練地旋轉,一條細長均勻的果皮垂下來,緩緩開口:“我這樣,是不是在為難你?如果你覺得為難,你也可以拒絕我,不必顧及我愛人和周時勛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