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常覺得自己是太過想念女兒而產生幻聽了。
小閨女在桃陽吃香喝辣,怎么可能會出現在長京。
他搖搖頭,按響了門鈴。
等待的幾秒鐘,他發現這座四合院似乎被打掃過了,看來真的是有人要常住了,估計還是蘇桃認識的人,之后也可以常來走動走動。
思考間他嘆了一口氣,要是桃陽跟他在長京的住處,就十分鐘的距離就好了。
這時,門開了,露出了蘇桃燦爛一笑的臉。
許常當場恍惚了,后退一步:“你——”
隨后扎著彩色發帶,跟個漂亮的人形禮物似的愛麗絲就噔噔噔的跑出來,仰著臉喊道:“噠噠!”
噠噠下班啦。
許常恍若夢中,被女兒撲了個滿懷。
他不敢置信,控制不住的抱緊,視線朦朧起來。
是真的...居然不是做夢。
蘇桃笑著看向他們,卻在陽光的間隙里,發現了許部長黑發里藏著的根根銀絲。
有點心酸,又有點羨慕。
不知道她下輩子有沒有機會享受這樣的父愛。
一直把愛麗絲哄睡,許常才從房間里出來,關上門,看著庭院里的蘇桃不知道如何開口。
理智告訴他,蘇桃絕對不是乘坐正常的交通工具來長京的。
現在長京的進出管理十分嚴格,如果是從城門進入,他會第一時間知道的。
那就是蘇桃自己神奇的能力...難以置信。
蘇桃倚著一棵樹,朝他笑問:
“許叔叔,這個禮物滿意嘛?”
許常哭笑不得:“滿意,但也嚇到我了,以為自己做夢呢,這房子你什么時候買下來的?”
他刻意略過蘇桃怎么帶著女兒突然出現在這里的話題。
如果蘇桃愿意跟他講,是會自己講的,他尊重且保守她的秘密。
蘇桃搖頭:“好朋友送的,也剛收拾出來,打算時不時來小住一下。”
許常心一跳:“時不時?”
蘇桃笑開了:“對,時不時。”
語罷她指了指左手邊的一道門:“您打開看看。”
許常像是猜到了什么,心咚咚狂跳,腳已經比腦子先快一步邁過去,打開了門。
熟悉的眩暈過后,他看到了熟悉的,郁郁蔥蔥,雞鴨成群的小牧場。
他張著嘴,半天閉不上。
過了很久才退出來,回到長京這棟四合院里。
他看著蘇桃,嘴唇顫抖,眼角的細紋都在跳動,極力克制著洶涌的情緒,然而,千言萬語,最后只化作了一句沙啞難言的“謝謝”。
這一刻的許常,無比的感恩。
女兒是他心尖尖上最重要的人,但長京也需要他,兩地隔得那么遠,他必須做出抉擇。
家國兩難啊!
每回深夜想起,他都會覺得對不起女兒,怨懟自己總是嘴上說著要心疼愛護陪伴女兒,但時間精力卻還是奉獻給了國家。
他覺得自己不是個好父親。
但今天,遙遠的距離驟然變成了一步之遙,瞬息之間解決了他最大的苦痛,全了他家國兩顧的愿望。
怎能不感激!怎能不激動!
蘇桃也挺高興的,露出一排小白牙:“小事,不客氣。”
兩人在院子里散步閑聊了一會兒,等愛麗絲睡醒了,又帶著她在庭院里架起火爐烤燒烤。
隔壁鄰居只能嗅著鼻子聞高墻里面傳來的香氣,聽里面散出來的歡聲笑語。
吃過飯,愛麗絲就有些想念自己的樹屋和小雞了。
她不會說話,只哼哼唧唧的鬧人。
許常安撫她,牽著她的手穿過傳送門,親手給她送進小樹屋,蓋上被子,哄他入睡。
看著女兒安詳的睡顏,他嘆口氣,如果不是蘇桃,他連給女兒蓋被子都是奢望。
“睡啦?”蘇桃探進去半個頭小聲問。
許常點點頭,輕手輕腳的關上門,他怪不好意思的,閨女在桃陽白吃白喝,小臉胖了一圈。
許常想回報點蘇桃什么,但思來想去,發現自己根本拿不出像樣的東西來。
人家桃陽有的,他沒有。
他有的,桃陽不稀罕。
許常苦笑著搖頭,心里暗自決定,以后要把蘇桃這丫頭當自己女兒來照顧。
他能給愛麗絲多少,就給她多少。
這時,他的通訊器不合時宜的響起來,許常趕緊接通,生怕吵醒屋里的女兒。
是自己的小助理:“部長!您在哪啊!快來長京第一人民醫院!廖老將軍不、不行了!”
許常面色一變,拔腿就要走。
廖老將軍今年九十歲了,末世前就是國家的最高軍區的總長官,末世后更是力挽狂瀾解決了長京一開始嚴重的內訌問題,穩定了局勢,推著現任總統上位,二十年間逐步把整個聯邦帶上正軌。
可以說廖老將軍是聯邦的定海神針。
是所有聯邦人民的大家長。
雖說他臥病在床已經有好幾年了,但只要他還活著,長京人的心就會一直安定,總還覺得末世前的生活離大家還不是很遠,總有一天這困難可以熬過去。
如今,這根支撐大家的神針,要沉沒深海了...
許常沖到了傳送門前,腳步卻突然頓住了,他僅考慮了三秒鐘,掉頭一把拉住蘇桃:
“跟許叔去見一個人。”
蘇桃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風風火火的拉走了,直接從四合院出來,坐上了他的部長專車,飛一般的開到了長京第一人民醫院。
“許叔,咱見誰啊?”
許常都來不及解釋,生怕老將軍在閉目前見不到蘇桃,幾乎是把蘇桃半拉半拽的帶進了病房。
此時廖老將軍的床前已經圍了一堆人了,其中打頭的就是現任總統先生。
其余的都是聯邦各個部門的首腦,隨便一個拉出去都是一跺腳震天響的大人物。
蘇桃的出現,吸引了他們所有人的目光。
他們集體愣了一下,明顯知道蘇桃是誰,并且還自動讓出一條道。
許常眼睛微紅,拉著蘇桃上前,伏在床邊輕聲對氣若游絲的老將軍道:
“將軍,看我把誰帶來了。”
蘇桃懵逼的上前。
老將軍撐著一絲力氣,努力用渾濁的老眼看清蘇桃。
他似乎猜到了,但張著嘴只能啊啊兩聲。
許常握著他的手:“對,是蘇桃,桃陽基地的那位蘇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