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皮面目猙獰:“你不能去!”
江瞳皺眉:“這是我的事情。”
來找畫皮也只是來問問她有沒有更好的辦法讓她見到哥哥。
這幾天她其實沒有離開東陽和桃陽太遠,似乎總有無形的牽引力一直拉扯著她,讓她不斷徘徊,無法走得更遠。
當她聽說哥哥受重傷垂死的消息時,她就忽然明白,是那份牽掛在拉扯著她。
她必須回去再見哥哥一面。
這些天她回憶起越來越多作為人類時的記憶。
想起有人要把她搶走,哥哥把她護在身下,被人打得吐血,那血濺在她臉上,溫熱的感覺一如昨日。
她又記起來,她丟的那天,是她嘴饞想知道糧食是什么味道,逼著他去弄來...直到今日她也不知道糧食是什么味道。
喪尸只能嗅到腐敗與血腥味。
記憶里的哥哥渾身都是臟兮兮的,瘦弱的,像一頭保護幼崽的野狼,對所有人都要呲出獠牙。
而在桃陽住的那些日子,她看見的哥哥是溫和的,放松的,安穩的,吃喝不愁的。
帶走他固然能保障他的生命安全,但她卻給不了他好的生活。
既然如此,她就一個人離開吧。
只是離開前,她要再見他一面,好好道個別。
哥哥不喜歡不辭而別。
盛怒中的畫皮完全無法保持現有的容貌,她臉上的皮膚生出無數潰爛的紅斑,這些紅斑像是有生命力一樣,一個個在她臉上脖子上爭相蠕動,爬滿了她整張皮。
這才是她真正的面目。
她捏住江瞳的下巴,從牙縫里擠出一字一句:
“你給我聽清楚了,這肯定是個圈套!我雖然不知道引你過去是為了什么,但一定是對人類有益,對我們無益,甚至是有害的!”
江瞳一把揮開她手,厭惡道:“放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畫皮反手就將她摔在了地上,巨大的響動掀起漫天塵沙。
“你要去北方,去沿海,甚至跨洋我都無所謂,但桃陽,你絕對不能去!能關得住骨翼,就也能關住你!”
江瞳飛速起身,朝著她的布滿潰爛紅斑的臉上揮去,力道之大,帶動的風都如同寒刀,刀刀致命,普通異能者若是受這一遭,分秒化作灰燼。
畫皮雙手抵擋住,被沖擊得后撤好幾步。
她表情越發猙獰恐怖:“我早該知道你是個有異心的蠢貨,進化不完全的雜種!”
“我不是雜種。”
畫皮嗤笑:“身是吃人食肉的喪尸,心是人類,你不是雜種你是什么?可笑!”
江瞳的表情變幻莫測,最后只是垂下眼:
“我是人類,我只是生病了。”
畫皮簡直氣笑了,兩步上前掐住江瞳的脖子,語氣里滿是嫌惡和殺意:
“低齡人類尸變的喪尸果然都是廢物,你是,那個骨翼也是,我們進化的如此完美,人類在我們腳下就如同螻蟻,輕輕捏下指尖就能讓他們痛不欲生,你們一個個,不是被人類囚禁,就是被人類欺騙蠱惑,身為你們的同類,我真心感到惡心,丟臉。”
江瞳掰開她的手,轉著密密麻麻的復眼看向她:
“我哥從不騙我,我只是去看他一眼,見他最后一面,沒有你所說的是個圈套陷阱,并且我在桃陽那些天,他們明明已經發現我異常了,也沒對我做什么,所以,不會有意外,也請你不要干涉我。”
畫皮陰翳道:“復眼都亮出來了?還想殺我?你實力不如我,這點你比我清楚。”
江瞳道:“殺不了你,也能讓你重傷,請讓開。”
畫皮側身,看著她走了兩步的背影,瞇著眼說:
“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從現在開始把你那該死的人類哥哥丟開,回到我身邊,我已經跟塞壬聯系上了,還有大洋彼岸的另一位...加上你我們一共四個,足以沖破桃陽的防護罩,救出骨翼,到時候我們聯手,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將是我們的囊中物,我們可以建立新的秩序,新的國度...”
“不然——”
江瞳根本不理會,抬腳就走。
畫皮眼中殺意更濃,臉皮膚上的紅斑開始蠕動且叫囂著。
她朝著江瞳沖了過去。
江瞳后背一緊,閃躲過她致命一擊。
但手臂上還是被種下了紅斑。
這紅斑一旦被種下,就會向四周皮膚蔓延,深入皮下,腐蝕掉血肉骨骼,最后只剩下一張干凈完整的人皮。
對人類有效,對同類一樣有效,只不過不會致死,但會加倍感受到皮膚癌痛苦和折磨。
江瞳捂著手臂,倏然看向她:“你是鐵了心的要跟我打一場?”
畫皮詭異的咯咯笑:
“打一場?太天真了,與其讓你去給人類帶來益處,不如直接殺了你!我給過你機會,可惜你沒抓住!”
天邊霎時刮起颶風,畫皮率先出手,二人打得驚天震地。
畫皮逐漸占了上風,潰爛腐敗的臉上露出一絲癲狂:
“等我殺了你,就去殺了你那個人類哥哥,我最煩你們這種假惺惺的兄妹情深,母女情深了!真的愛你,哪會把你拋棄?!又哪里會明明有錢給我治療,還眼睜睜看著我爛在床上,被這該死的紅斑折磨得面目全非!人類都該死!該死!”
“你敢動他一下試試!”
一霎那數以萬計的瞳孔在江瞳的左眼中密密麻麻的分裂出來,帶著憤怒和瘋狂要與之決一死戰。
這殘破的世界,灰暗的人生她一點兒也不留戀。
這樣死了也好,哥哥大概也不想見到她這個怪物。
她真的受夠了一次次殺人食血肉的日子,受夠了不斷的顛沛流離,受夠了無盡的孤獨。
死了就沒有感覺了,甚至還能重新投胎呢。
下輩子她還是想當人類。
糧食的味道,她也想嘗嘗是什么滋味。
這一戰對決,天地都驚了三分。
血色硝煙,暗夜的幕布包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