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人收拾東西尚需時間。
搖光帶著方月鳴和少數方家精銳，登上虛空盤，直奔云霄劍派而去。
在方月鳴上了虛空盤時他才意識到，搖光等人背后并不是什么大勢力。
看他們的樣子……
應該是剛從周邊大世界遷移而來。
不過，在得知這一點后，方月鳴反而更為欣喜。
這種自外部遷來的勢力在北海星極其常見，而且到了北海星人生地不熟，確實會選擇招攬一些本土勢力。
盡管大部分都是那些幸運避過了外圍星盜的普通勢力，頗為弱小，最強者都不過是一些自稱化神，可真正戰力連耀陽金丹都有所不如的修士。
但這一次他們投效的這個勢力明顯極其強大。
從他們連修成了熾白金丹的云霄劍派都不放在眼里就能看出一二。
如果方家能夠把握住這個機會……
未來絕對會飛黃騰達。
別說修成恒光，就連凝聚出赤紅金丹都絕非奢望。
通過漫長時間的積累，一旦有朝一日培養出一個年齡不到六十的赤紅金丹，使其加入頂尖勢力，方家將一舉完成階級跨越。
畢竟一旦修成赤紅金丹并加入了那些頂尖勢力，就能以他們所屬勢力弟子的身份自居。
憑借這個噱頭，任誰見了都得退避三舍。
他們將真真正正脫離北海星底層，有了那么一丁點拿得出手的身份，不再是那種被覆滅后別人連名字都懶得記的小勢力。
虛空盤穿梭，一路上倒是見到了不少城鎮勢力。
只是相較于懷古城，這些城鎮規模不小，基本上由一個修行家族，或幾個修行家族抱團取暖生存。
而在飛行過程中，方月鳴亦是極有見地的沿途介紹：“云川山脈縱橫三十萬里，面積之大，比得上大商仙朝數州之地，不過很多地方妖魔亂舞，更有一些受北海星影響衍生出來的異變死地，真正能供人居住的唯有東南西三片區域，共計一百零三城，每一座城市中修士在一萬到十萬不等，總修士約四百萬上下……”
搖光靜靜聆聽。
他知道，方月鳴口中的修士就是指筑基有成之人。
那些沒有筑基的人口，除了魔道六派等特殊勢力外，其他機構都不會將其納入計算范圍。
而魔道六派等特殊勢力之所以會計算凡人……
主要是煉萬魂幡、血魔幡等寶物時用得上。
也算是一種不錯的資源。
很多匪盜攻城掠地，就是為了殺戮凡人，收集靈魂，或劫掠人口進行販賣。
由于三百年前爆發了一場持續至今才堪堪落下尾聲的仙魔大戰，魔道勢力被迫收縮地盤，轄區人口變少后，類似于萬魂珠這種修行物資的價格都提升至一萬靈石了。
搞的很多魔道修士直呼買不起。
那些大勢力則早就預見到這種現象，扶持北海星以外的勢力，從周邊大世界劫掠人口，獲取修行資源。
月魔帝國和蒼梧大世界的戰爭就是在這種環境下爆發的。
“人……”
搖光心中念著。
神識掃過下方城鎮。
下面有修士三十余人，另有未曾筑基的凡人千余人。
這些人生活在陣法籠罩區域，除非筑基有成，否則終身難以離開陣法籠罩的安全范圍。
這種連光明正大在地上行走資格都沒有的生命，能被修士們看作和自己一樣的物種嗎？
同理，那些結丹有成，享壽千載的修士又會對那些只能活一兩百年的筑基、歸一境修士太過重視嗎？
真投入了感情，結果外出歷練一趟回來，人就老死了，徒增哀傷罷了。
久而久之，結丹修士自然就懶得再對筑基、歸一境修士投入什么了。
同理，一位赤紅金丹可以像碾螞蟻一樣碾死成百上千的結丹，和他們相處時都得小心翼翼，各種不自在，對方又豈會再和他們過多為伍？
沒有了交際，縱然其他有點關系的結丹境修士死了，這位赤紅金丹也不會有什么觸動。
人們很難對一些完全不認識，沒接觸的同類共情。
修士如此、結丹如此、金丹如此，能享壽萬載的洞虛，同樣如此。
這已經不再是階級分化了，而是物種分化。
同為人類，同樣只有百年壽命的凡人，那些站在頂尖的大人物對低層人的生死都會十分淡漠，何況物種都不同的頂尖修士？
讓他們去在意普通人的生死，就像讓普通人去關心自家后山一窩窩螞蟻的衣食住行一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在有秩序的地方，高階修士對普通人多多少少還有些顧忌，但北海星的高強度競爭環境卻會將人心中的冷漠、惡念極限放大……古代戰亂時期，大人物對低層都能生殺予奪，何況現在……”
搖光不斷的改變自己的想法。
他既然已經到了北海星，那就必須逼的自己接受北海星的規則。
至少……
在他有資格制訂規則前必須如此。
虛空盤飛行了不到一個小時，方月鳴請示著：“搖光真人，前面就是云霄劍派了，我們現在應該已經被云霄劍派的暗子察覺了……”
“嗯。”
搖光應了一聲，傳音給了李寒秋：“真君，接下來就看你了。”
“好。”
李寒秋微微頷首。
靠著鎮界環，他此刻的戰力雖不及真正的洞虛，但對付一個熾白金丹卻是輕而易舉。
伴隨著他的身形騰空而起，幾個穿梭，已然出現在了云霄劍派上方。
早在云霄劍派察覺到虛空盤這等龐然大物接近時就已經開啟了護山大陣，華光流轉中將整個云霄劍派最核心的區域籠罩在內。
至于外圍那些圍繞著云霄劍派生存的修士、城鎮……
大難臨頭下，云霄劍派根本沒有理會。
李寒秋一到，云霄劍派太上長老龍霧隱第一時間于陣內拱手行禮：“不知是哪位真仙大駕光臨我云霄劍派，云霄劍派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說完，他馬上道：“我云霄劍派最近正和敵對勢力玄光宗開戰，無法請真仙入內接待，還請真仙留下名號，待得戰后，云霄劍派必備上一份厚禮登門致歉。”
這種態度堪稱無可挑剔。
不過李寒秋并未回話，而是直接伸手，對著這處籠罩著方圓上百里的護身大陣一點。
下一刻，一股扭曲虛空，撕裂萬物的漣漪自他指尖蕩漾開來，沖上了云霄劍派的護山大陣。
在這股扭曲空間的力量沖擊下，云霄劍派這座足以抵擋湛藍金丹片刻進攻的護山大陣仿佛紙糊的一樣，劇烈震蕩，并在不到一個呼吸間崩碎開來……
陣法崩碎的剎那，不知道多少維持陣法的云霄劍派長老口吐鮮血，又不知多少作為陣基的區域為之崩塌。
而處于陣法內的龍霧隱眼中原本的一絲狡黠更是直接被絕望替代。
“洞虛！”
原本他還考慮著，如果這個來襲之人實力平平，甚至哪怕和他半斤八兩，他拼得云霄劍派全軍覆沒，都得將他身后那件一看就非凡品的寶物收繳過來。
可眼下李寒秋一出手，那種根本不應該出現在現有階段的恐怖力量展現瞬間碾碎了他的全部希望。
在一陣驚恐絕望的叫喊中，這尊熾白金丹根本沒有半點和李寒秋對抗下去的勇氣，直接化身劍光，在陣法崩碎時全速朝遠方逃去。
宗門！？
弟子！？
親屬！？
統統不管！
這一刻，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離這尊洞虛越遠越好。
甚至在御劍破空后，他身上更是涌現出一陣殷紅血色，儼然施展出了某種禁忌遁法，亡命逃離。
可惜……
差距太大了。
在洞虛面前，別說一個熾白金丹了，就連仙道十門級勢力中最頂尖的湛藍金丹級真傳都難以翻盤。
哪怕有誰能夠在真正的洞虛面前保住性命，都足以被吹成萬年一遇的絕世天才。
在這種情況下，李寒秋甚至身形未動，通過對虛空之力的運用直接將一股磅礴到媲美“混洞”的引力傳遞到了龍霧隱身上。
然后，凌空一撕……
“不！饒命……云霄劍派上下愿為真仙鞍前馬后……”
驚恐的叫喊自這位太上長老口中傳出。
下一刻，他的整個人已經在那股媲美“混洞”級的引力下被扭曲、粉碎。
哪怕最后一刻他的熾白金丹爆散出耀眼的光輝，震蕩著這種恐怖的引力，可形成的高溫和強光仍然沒有脫離引力的束縛，閃爍了片刻后便被“混洞”之力迅速淹沒。
當場死亡。
逸散的引力余波更是浩浩蕩蕩彌漫，將下方方圓百里的土壤、樹木生生的自地面扯起，騰上虛空。
天空中的大氣，無所不在的靈力則被“引力”牽引著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似乎要讓方圓數百里風云色變。
不過這些變化隨著龍霧隱金丹自爆形成的強光和高溫盡數被撲滅、化為虛無。
一個直徑上百里的空洞在天穹上形成。
考慮到九鼎宗還需要暫借云霄劍派的地盤駐扎，李寒秋倒沒有讓這種交鋒之力繼續逸散。
伴隨著引力的瘋狂收縮，熾白金丹自爆的力量被混洞之力收縮著，化為一道白點，最終更是被壓縮到徹底熄滅。
他甚至控制了自己的力量，盡可能沒有將整個云霄劍派的山門吞噬。
“洞虛級的力量……”
搖光心中感慨。
這一刻，他突然理解，為何戰仙路徑明明有這么多瑕疵，仍然能夠在北海星長存了。
戰力提升太快了。
一年前，李寒秋的修為還不如他，可現在……
已經遠遠將他甩在身后了。
相較于有一些心理準備的搖光，親眼目睹李寒秋這絕對屬于洞虛級力量釋放的方月鳴，這一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撿到寶了！方家……要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