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雅姐兒。
長大了若是再遇上,她會記得往日這點情分嗎?
她若是再不幸落了難,陷入了泥潭之中,她可愿意伸手施恩給她一點幫助?
姜晚澄一瞬間徹底想開了。
如今她和他們,確實還沒有任何的情分。
就憑著做了幾日好吃的?
那也是她現如今該還給獵戶救命還有收留的恩情。
不管他們心中還如何猜忌她,她現如今都只有做好她自己的事!
用真心,或許不會換來相等的真心,但一定不會留下遺憾。
至少,她試過了。
翌日大早,天還未亮,姜晚澄便摸黑起來了。
她掌著煤油燈,來到灶房。
點火,燒水。
姜晚澄挖了一碗的白灰面,和水,揉面。
洗了一大把昨天采回來的野蔥,又化了一點豬油。
姜晚澄先做了油酥,然后又開始揉面。
一個個小團子先分好放到案板上,再拿一個搟開。
還好這家里還有這種棍子可以當搟面杖,不然今日這餅子做的更加麻煩了。
將面團搟的又長又薄之后,將油酥抹上。
然后再將切碎的野蔥撒在上面,最后又揉裹成團,再搟成一個圓形。
一個蔥油餅,就成了。
隔壁屋中,溫二郎被香味喚醒。
他抽了抽鼻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明明還是一片漆黑,哪里來的香味?
難道,那女娘這么早就起來弄吃的了!?
咕嚕……
一陣叫喚聲,溫爾鶴沉默了。
漆黑之中,他久久之后:“阿兄,你也醒了。”
剛剛那陣腹叫聲竟然是兄長的,所以,他也被香味給誘醒了?
獵戶一個翻身:“我起來瞧瞧,你繼續睡。”
獵戶披上衣裳,便出去了。
溫二郎餓的踢腳,他如何再睡得著啊?
這香味把他肚子里的饞蟲又都勾引了出來,一聞就知道那女娘又在用油了!!
溫二郎既有些氣悶,又有些期待。
氣悶的是,他們家是什么家當啊,經得起這女娘這么造?
怕是阿兄兜里的銀子,都等不到給他交束脩就要被吃光了!
可卻又有些隱隱的期待,那女娘今日究竟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昨夜那般惹惱了她,今日這早飯,她該不會根本就沒給他準備吧?
溫二郎心中著急,恨不得也沖去灶房瞧瞧,但那樣豈不顯得他對她做的早飯很急切上心?
他是最不愿她得意的。
幾番掙扎思量后,睡不著的溫二郎干脆起身,點燈晨讀。
獵戶來到灶房門口,就看到姜晚澄正在灶臺前忙碌的身影。
正想開口詢問,卻又突然想起上次嚇了她一大跳的事,便又放滿了腳步。
獵戶握拳輕咳了一聲。
姜晚澄雖不至于嚇一跳,但正全神貫注做餅的她,還是心跳猛的漏了一拍。
回頭看見是獵戶,姜晚澄才松了口氣。
天色還未亮開,他也起來了?
看來是要準備出門了!
“大郎君起了?餅馬上就做好,你坐。”
姜晚澄擦了擦手,拿碗盛了一碗粥。
然后又撿了兩個餅放在盤子里,并放到了桌上。
給獵戶端了飯,姜晚澄趕緊又扭頭回到灶旁,繼續烙餅子。
獵戶早就餓的嘰里咕嚕了。
奇怪,平日里整日的喝稀飯,吃紅薯,他也不覺著多餓肚子。
怎么的這幾日……好似每頓飯都餓的前胸貼后背似得?
明明每頓都比從前吃的又好又飽,怎么還偏不耐餓了?
眼睛落在那兩張餅上。
金黃酥脆,好似還有什么綠色的菜葉子?
是野菜?
既然已經準備了,獵戶便也不客氣的坐下。
拿起餅咬了一口。
酥脆、鮮香、清新、油漬飽滿、麥面醇香!
再吃一口。
那綠色的菜葉香,瞬間在口中炸開!
獵戶驚了。
他還從未吃過這個味道,和平日里他挖的那幾種野菜的味道更是完全不同!
這是何物?
獵戶望向姜晚澄忙碌的背影,想著她昨日氣惱離開的模樣,一時竟不知怎樣開口。
獵戶又喝了口稀飯。
一口稀湯喝完才發現,下面大部分都是白米和紅薯粒。
這樣的濃稠度,是粥,更是他熬不出來的程度。
紅薯粥有紅薯的香甜,吃起來倒是甜滋滋的。
早餐如此豐盛,那餅,獵戶更是三兩口就吃完一個。
吃罷后,竟還有些不知饜足。
姜晚澄見他吃完了,便將籃子里烙好的餅,都用一大塊帕子包起來。
等獵戶起身,姜晚澄便將還熱騰騰的餅子包裹遞了過去。
“雖不知大郎君從前進山都是準備些什么干糧,但這次我準備了十張蔥油餅餅,進山也能讓大郎君墊墊肚子。”
獵戶愕然的盯著她遞過來的包裹,一時忘了動作。
姜晚澄見他這幅樣子,心里笑死。
是吃驚她起這么早,竟然都是給他做的餅吧?
現代人云:想要抓住一個人的心,就先要抓住一個人的胃!
既然他不心疼糧食,那她就可勁兒造,能用的食材就能給他們整出一堆好吃的!
十天半月抓不住,兩個月三個月,還抓不住他們的胃?他們的心?
呵,就等著被拿捏吧!
溫氏三兄妹!!
姜晚澄心中雄赳赳氣昂昂的想著,臉上卻還裝作一副受傷的模樣:“大郎君可是覺得這餅不好吃?或是怪我用了太多的白灰面……”
獵戶即刻走了過來,并伸手接過有些沉甸甸的包裹。
“我沒想到……這餅很好吃,謝過女娘。”
他緊緊抓住包裹,再想起剛剛吃過的那兩張餅的好滋味,心中趟過一陣暖流。
原來,她天不亮便摸黑起身,還忍著腿上的傷在這灶房忙活,竟是為了給他準備進山的干糧。
他雖然準備了幾個紅薯,準備進山隨便吃點,但又怎么比得上這熱乎乎的,還無比好吃的餅?
姜晚澄嘴角揚起笑意,“大郎君滿意就好。你放心!我還留了四張餅,二郎兩張,我和雅姐兒一人一張。雅姐兒人小脾胃還在養,一張餅便夠了。”
聽她這番解釋,獵戶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
她還在惱他們兄弟昨夜的態度?
獵戶動了動唇,卻不知能說些什么。
他對她,還仍存防備,這是事實。
只好一拱手,“家中一切,拜托女娘了。”
獵戶說罷提著包裹就準備離去,走到門口,卻又突然回頭問了句:“這餅中的菜……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