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很快就被兩個小廝毫不客氣地摁在了地上，發髻凌亂，面色慘白，顯得狼狽不堪。
此時的潘氏早已沒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當家主母的雍容高貴，甚至還沒有這幾個姨太身邊的婆子像樣。
她被摁在中間，苦苦掙扎，可卻沒有得到半分憐惜手軟，她歇斯底里地罵著這群“吃里扒外沒有良心的畜生”小廝。
文姨太和越姨太冷眼看著她哀嚎，卻在旁邊冷笑連連，破口大罵，
“賤人，還不閉上你的臟嘴！誰給你的膽子罵我們家的小廝？你是個什么東西？”
“呵呵，可不是？你從今兒以后就是個人人唾棄的棄婦！你以為自己還是我們溫家的主母嗎？真是可笑！賤人！”
趁著溫掌去寫休書，后院的姨太們圍著潘氏你一言我一語地罵著她，還命令著小廝如何摁著她，甚至越姨太在說到自己兒子時，還紅著眼上去狠狠甩了她兩巴掌。
“一定是你詛咒了我兒子！毒婦！我兒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茶音在旁邊瞧著這亂成一團的一幕，卻對形容凄慘的潘氏毫無同情。
潘氏抱著溫掌哭喊求饒，聲嘶力竭。
潘氏見狀立馬更凄厲地哭叫。
茶音看著這些姨太們的反應，便知她們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話可不能這么說啊！現在是你連累了我們一整家，老爺也是不得不把你休了！”
“您不也不喜歡王氏那個賤人嗎！妾身當初也是能嫁人做正婦的啊！妾身是跟您私奔出來的啊！這么多年妾身給您生兒育女、操持家世，就是看在二房的面子上，您也不能這么絕情啊……”
有溫掌在，這些姨太們也罵夠了，暫且收斂了起來，或者說個個都不敢在這時給溫掌添煩。
“是啊，也不能讓你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啊！咱們溫家的兒女將來還要在這京城立足的！這當家主母此等丑事傳出去，溫家以后還怎么在京城活啊！”
誰不想被扶正呢？
畢竟溫家可一向有這個先例的，溫家的主母還真是誰都能當的，就連青樓出身的黃氏都滿面精神，寸步不離地粘著溫掌，生怕這機會被旁人搶走了。
“妾身跟了您一輩子！您就這么無情地趕走了妾身這個糟糠之妻，難道就不會更加遭人詬病嗎！”
姨太們也瞧出了溫掌態度的松動，立馬七嘴八舌地插話。
任憑潘氏如何哭喊，都被姨太們給堵了回去。
溫掌也沒管他后宅女人們的心思，走到潘氏的面前，一把將休書撇在了她的臉上，“拿著你的休書滾！少再給溫家丟人現眼！”
溫三爺的姨太文氏嫌惡地斜著她，眼里輕蔑不屑，一副當家做主的模樣便上前，也站在了溫掌的旁邊。
“老爺！老爺您不能這么無情啊！妾身縱有天大的罪過，也是跟了您幾十年，給您生兒育女的人啊！”
溫掌原本冰冷無情的面龐，到底是禁不住被她的話說得動容。
潘氏如今的下場都是她咎由自取，為主不德為長不慈，如今一朝落難，人人都要來踩一腳。
“妾身跟了您四十多年啊！妾身嫁給您一輩子了！您當初跟妾身也曾有過山盟海誓的啊！這些年您納了這個、寵了那個，妾身忍著委屈，也從沒抱怨過什么啊！”
潘氏看著溫掌這翻臉無情的模樣，直接邁過了那休書，哭笑凄慘地死死抱住了溫掌的腿，
很快，溫掌便被黃姨太扶著從旁邊的書房回來了，手里拿著一紙休書，一進門就扔給了潘氏。
“老爺！妾身已這個年紀，娘家早已沒了人，您要是就這樣把妾身趕回去，難道不招笑話嗎！”
茶音冷眼瞧著溫掌左右為難又煩躁至極的樣子，諷刺地笑了笑。
老來家宅雞飛狗跳，這溫掌又何嘗不是在自食惡果？
茶音適時上前，幫溫掌出了主意。
“外祖父，清妤有個辦法。”
小姑娘軟軟糯糯的語調鉆進嘈雜的人語中，細膩婉軟，輕易就被淹沒了。
溫掌正在暴怒的邊緣，聽到了茶音這聲轉瞬便被壓下去的話，當即咆哮道，“都給我閉嘴！”
瞬間，哭喊的潘氏和七嘴八舌的姨太們都安靜了下來。
溫掌郁結地吐出一口濁氣，陰沉沉的目光看向了茶音，“清妤，你有什么法子？說給外祖父聽聽。”
潘氏一聽溫掌竟讓茶音說話，立馬就尖銳地大叫起來，
“賤人！你個大野種生的小野種！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你個克死了親娘的——”
“你給我閉嘴！這里早就沒有你說話的份了！”
潘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溫掌一腳踹翻在地。
溫掌嫌惡地怒瞪著面前這狼狽丑陋的老婦，毫不給她留面。
茶音看著潘氏好不容易在溫掌那挽回的半點溫情，被她一發瘋又都作得一點不剩，不免覺得諷刺。
她才不著急說什么，故意沒立馬開口，果然潘氏抓著溫掌就開始哭鬧尖叫，
“老爺！您不能聽這小賤人的話啊！她就是來給她親外祖母報仇的！這個小賤人，跟她娘一樣賤！”
“她娘從前就總看妾身不順眼，總欺負妾身，您是知道的！她就是個黑了心肝的下賤玩意！您快把她趕出去！”
“來人！把這小賤人趕出去！她是來害我的！她想害溫家的主母！好給她那賤人外祖母報仇！”
潘氏又瘋癲地抓著溫掌胡言亂語起來。
至少在溫掌以及所有溫家人的眼里，她說的就是些瘋話。
茶音連親娘都沒見到過，她又怎么可能給她外祖母報什么仇？
而且那都是近四十年前的事了，她一個孤女，知道了又能做什么？還陷害她這個當家主母？
“都愣著干什么！”文氏呵斥了旁邊的小廝，“沒看到這個瘋婦又發瘋病了！還不快去把她摁住！你們還讓她去纏著老爺？”
這些小廝本是見溫掌對潘氏的態度稍有緩和，便對潘氏又松待了很多，如今溫掌的好態度被潘氏再度磨沒，他們也立馬恢復了兇神惡煞，上前狠狠將潘氏拽回來摁住了。
文氏見溫掌見狀也沒有什么反應，冷笑著命令道，“把她的嘴堵上！瘋吵瘋叫的，擾得人正事都沒法說了！”
溫掌依舊沒說什么。
小廝們見狀，立馬找了布條毫不客氣地把潘氏的嘴給堵了上。
瞬間屋子里安靜了下來，被堵住嘴的潘氏嘴里只能發出一些嗚嚕嗚嚕的聲音，卻還雙目腥紅地死死盯著茶音，猙獰可怖地，仿佛隨時都會撲向她。
茶音可不會被她給嚇到，若是換成凰安大長郡主那種危險恐怖的人物，她或許還會害怕些。
“好了清妤，你剛剛想說什么。”
溫掌被黃姨太扶著坐到了椅子上，疲憊地讓黃氏給他摁著額角，不過對茶音的語氣倒還算溫和。
茶音才不領他的情，他知道自己現在不過是對這外祖父有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