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德帝此話一出，四座皆驚。
一時間，觥籌交錯的大殿陡然安靜下來。
皇后的笑容都凝滯了，她臉上閃過詫異，斟酌著柔聲說道，“皇上，這樣是不是……不太合規矩？”
成德帝卻朗聲一笑，隨口道，“這有什么，朕與這孩子有緣，況又是養在祿王那的。”
把封賞當兒戲的話，竟是從向來最重禮法的成德帝口中說出，這比小茶音被封為帝姬更令人震驚。
鴉雀無聲的大殿，沉默彌漫。
明福帶著冊封圣旨適時趕來，當宴宣旨，正式冊封了小茶音為福音帝姬。
圣旨宣完，小茶音在大人的教導下，懵懵懂懂地給成德帝磕了一個圓滾滾的頭。
本就奶乎乎的一小團剛跪下還沒跪穩，就依著鳶檸姐姐的話：頭頭找手手找地地。
結果一不小心，就栽了個跟頭，爬起來時，還不忘奶聲奶氣地神仙爺爺說：“謝謝皇祖父！”
成德帝看著這可愛乎乎的小模樣，又被逗得“哈哈”大笑，又把小寶寶重新抱進了懷里，“好好，音音日后可要時常進宮來玩啊。”
底下的眾人瞧著老皇帝這高興的模樣，都面面相覷，到底沒有人上來在這個時候掃成德帝的興。
皇后看到這一幕，知道這孩子的位份算是定了，鳳眸深深，看向小茶音的目光里寫滿了復雜，話里有話地說道，
“這孩子能得皇上如此厚愛，可真是天大的福氣啊。”豈止是福氣，簡直是潑天的富貴，跟她姨母一樣，一朝飛上了枝頭。
成德帝低頭逗著懷里傻乎乎的小人兒，慈笑著的濁目中也暗藏了一片深遂，但小寶寶看不懂，旁人也看不見。
皇后見皇上也不接話，自討沒趣地收回了目光。
旁邊的妃嬪席上，不知道誰幽幽說了一句，
“這大封哪是給這孩子的？你也不看看她是養在誰家的。要不是祿王沒女兒，只怕這封賞也輪不到她。呵，這老爺子啊，永遠忘不了他的嫡……”
嫡子、嫡妻？
皇后端莊的笑已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龜裂，她目光冰冷地掃了一眼妃嬪席上，又將目光落向了下首的太子席。
太子這時也帶著霍瑜彤回了席上，小姑娘眼圈紅紅的，太子臉色也不甚好。
皇后看到這一幕，臉色更是一沉。
“皇上，太子家的瑜寧也到了議親的年紀，皇上可不能厚此薄彼啊。”皇后轉回頭面向成德帝時，妝容精致的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淡笑端莊。
成德帝點點頭，看著那終于不再烏煙瘴氣的太子席，心里也舒服多了。
“好，那就封太子嫡長女為福寧帝姬，加蕪風園一座，珍珠十斛，錦緞百匹，當宴賜封。”
蕪風園是京郊的一座皇家園林，風景秀雅，地段甚好，加了這座園子，也是額外厚賞了。
太子攜妻女謝了恩，太子席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又是喜氣洋洋。
成德帝看著懷里小奶包可愛粉嫩的小模樣，忽然又開口朗聲宣布：
“先燕山王一生戎馬，為護邊河安定而英年早逝，朕念其獨女自幼失怙，特封為福姝帝姬，接進宮中由太子妃教養。”
本朝邊關戰事不斷，燕山老王爺與其四個兒子都戰死在了關外，只有一直養在京城的庶出小兒子幸免于難。
七年前，前燕山王戰死，爵位才落到了京城這庶出的小兒子頭上。
成德帝今日封賞的正是這位最后戰死的燕山王留下的遺腹子，并非王妃所出，卻也是先燕山王在人間的唯一血脈了。
她被封為帝姬，眾臣均無二話，齊呼皇恩浩蕩。
這明顯的區別，祿王妃擔心地看了眼上首，就見老皇帝正笑瞇瞇地拿著塊糕糕，逗著饞兮兮的小寶寶。
小寶寶眼巴巴地只顧盯著那糕糕看，哪還有注意到旁的事？
祿王妃放心地松了口氣。
倒是小景慶聽到這“福姝”這個封號時，神色變得有些古怪。
“殿下，祿王殿下，出事了……”
齊烏不知何時來到了祿王身旁，一臉凝重地壓低聲音說道。
“怎么了？”祿王擰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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