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蒲團’下方的無形通道,出現異動的同一時間…
真龍海。
某片海底的宮闕深處。
高踞于寶座之上的存在——
“鯊明鴻”,那雙非人的、泛著冰冷鱗質光澤的妖異瞳眸深處,原本游走的慵懶戲謔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
一絲真實不虛、發自本源的驚詫!
“好生了得的手段!”祂的意念如同冰川磨擦,
“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便勘破搬島小兒精心布設的暗手…
此界生靈竟有此恐怖的陣法造詣?!”
就在此道念頭浮現瞬間,
下一刻,就被他否決了。
“不對!”
‘鯊明鴻’下意識地在堅硬如神鐵的寶座扶手上摩擦,發出令人心顫的呲呲銳響。
“此座大陣源自靈界!
乃不折不扣的七階陣法!
縱是本座的陣法造詣,也難以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找到搬島小兒遺留的暗手!
更何況此界的陣法傳承,最多只有五階陣法。
連‘道文’為何物,怕是都一知半解,諸多核心靈禁更是沒有絲毫傳承!”
“那夢魘族小崽子…”
祂的目光轉向懸于寶座前方、映照著禁忌海景況的幽深鏡面,死死盯著光繭內那道渺小身影:
“…究竟是如何辦到的?!”
搬島尊者與那叛逆之奴至少勾結千載,窮盡心力,所布下的暗門豈會兒戲?
其精妙復雜,必是深藏于繁復陣勢的核心褶皺之中,尋常修士,縱是窮其一生鉆研,怕也難見絲毫端倪!
“如此輕易便被破開…?”
“這根本不合常理!”
疑慮如劇毒藤蔓,瞬間在鯊明鴻的心底瘋長蔓延。
祂嘗試著尋找一個說得通的答案,一個勉強接受的解釋:
“莫不是…
那獨屬于夢魘一族的先天血脈傳承的緣故…?”
祂的眼神變得飄忽不定,帶著忌憚:
“再加上這小崽子,于陣法一道的天賦妖孽異常?
所以這才能···”
這幾乎是唯一看似合理的推斷了。
若非血脈天賦與陣道奇才相合,祂實在無法想象一個境界低微的下界生靈有此恐怖的陣法造詣?
然而——
就在祂思緒沉浮未定之時!
異變再生!
那幽藍鏡面中,懸浮于金色光繭中心,正端坐于“蒲團”上的渺小身影,
其肌體表面陡然爆開一片刺目、純粹至極的血色道紋!
那光芒并非外源照射,而是自內而外迸發,蘊含著一股…初生的、蓬勃的法則威壓!
“這…!”
鯊明鴻妖瞳猛縮至針尖!
那非人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一種名為“難以置信”的情緒!
“此是何等的悟性!!”
祂的聲音帶著金屬刮擦般的刺耳驚鳴,在死寂的宮殿內炸開:
“區區幾息之間…竟踏入法則微粒境?!
先天生靈的悟性,竟能恐怖如斯?!!”
鏡影中那流轉不息的血之道紋,如同在祂的無上尊嚴上狠狠刮了一刀!
這是超乎認知的速度,顛覆常理的領悟!
鯊明鴻念頭翻滾如沸海:
“縱是與上界各大頂尖族群悉心培育的核心天才相比…
這般悟性,亦不遑多讓了!”
祂的目光穿透鏡面,仿佛要洞穿那“夢魘族”后輩的根腳。
但祂絲毫未曾想,亦不可能想到…
這僅是程不爭真靈圓滿前的冰山一角!
一旦真靈圓滿,其悟性將如真龍脫枷,直沖九天!
屆時,莫說普通天才,便是靈界萬族疆域中那些叱咤風云的絕世妖孽們,亦需鄭重以待,再不敢言“穩勝”二字!
一時間。
諸多念頭在祂的心頭劃過。
而懸浮在空的鏡面無聲流轉,映照著光繭內外。
一方是鯨吞法則本源、境界飆升的程不爭,
一方是心湖掀浪、驚疑交加的鯊明鴻。
同樣!
就在程不爭的血之法則,正式踏入其門檻的一瞬間···
另一邊,距離程不爭法身所在金色光幕不遠處,那籠罩在大祭司周身的厚重金色光繭,極其細微地震顫了一下。
繭內!
原本沉浸在浩瀚感悟中的大祭司,其亙古平靜的眉心微微蹙起。
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嶄新生機、如同初生血蓮般純粹的血腥法則波動,像投入死水中的一粒石子,清晰地穿透了光繭與大陣的阻隔,觸及到了祂那超凡的靈覺。
這波動……與祂正在感悟的力量迥異,卻又隱隱同源——
都屬于那純凈的法則本源!
但這新的“支流”絕非來自祂自身,也不是大陣應有的運作……
“嗯?”大祭司那低垂如亙古星辰般寧靜的眼眸,在疑惑驅使下,驟然睜開!
兩道實質般的精芒,刺破光繭內氤氳的金色光芒。
祂的目光,像被無形的絲線牽引,帶著不可置信的銳利,瞬間穿透層層空間阻隔,死死鎖定了不遠處那另一道被金色光幕籠罩的身影——
程不爭的法身。
霎時間!
大祭司波瀾不起的心湖,如同被萬鈞神峰悍然砸入,滔天駭浪轟然炸起!
平靜如鏡的雙眸,此刻瞳孔劇震,銳利的精芒中混雜著極致的錯愕與荒誕。
“這……怎么可能?!”
祂的內心發出無聲的咆哮,連帶著周遭濃郁的法則本源都似乎因祂的心緒而起了波瀾。
祂幾乎以為是自己感悟過深,產生的錯覺!
要知道,早在搬島尊者隕落后···
祂也不是沒有嘗試過,探尋并根除搬島尊者遺留在這驚世大陣中的各種手段,尤其是那承載著無上造化的‘蒲團’……
祂自信對陣法之道已臻至化境。
可惜!
這座由古之大能嘔心瀝血所鑄的大陣,其核心靈禁與符文構成,早已超出了此方天地的認知藩籬。
其中蘊含的諸多奇詭紋路,祂聞所未聞;
那些玄奧如同星空軌跡般難以理解的符號?
更是充滿了可怕的氣息。
因此,即便貴為這方天地至高無上的存在,掌控著部分大陣樞紐的權柄···
哪怕祂窮盡心力,也未能窺破那塊至關重要的‘蒲團’深處隱藏的暗手分毫!
祂也早已認命。
搬島尊者徹底隕滅,也意味著再也不可能有人修復搬島尊者留下的后手!
那‘蒲團’,應是與尊者一同成為歷史的塵埃。
然而!
就在此刻···
就在祂的眼皮底下,這完全超出祂預料、乃至顛覆祂認知極限的一幕,已然發生!
更令祂心神俱震的是:
透過模糊的金色光幕,祂分明“看”到對方身下那無形無質的法則通道內,流淌著純凈的法則本源之力,
正如永不枯竭的星泉般汩汩涌出,
與那神秘修士的氣息水乳交融,不斷壯大!
這景象,清晰無比地宣示著一個鐵一般的事實——
對方,真的做到了!
成功修復并開啟了那條至關重要的‘蒲團’!
這不是僥幸,而是確鑿無疑的成果!
也在此刻,盤坐在‘蒲團’之上的大祭司,周身散逸的金色輝光都出現了剎那的紊亂。
祂深邃的眼眸深處,無數情緒劇烈交鋒:
驚駭、嫉妒、狂怒、殺意……
最終,盡數化為一種極其復雜的陰晴不定。
祂死死盯著程不爭的方向,指節無意識地收緊,仿佛要將虛空捏碎。
好一會后···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蘊含著無盡沉重與苦澀的嘆息,自祂口中幽幽吐出,回蕩在金色的光繭內,也消散于無形。
此刻,大祭司心中翻涌的情緒,與方才程不爭初見其真容時的驚濤駭浪,何其相似!
同樣都充斥著對“意外者”的排斥與不甘,
同樣都面對著不可撼動的限制!
破壞?
阻止?
將那竊取造化的家伙徹底抹殺,獨占這份機緣?
祂怎能不想?!
這份純凈的法則本源感悟,是通往更高道途的捷徑,是此界前所未有的無上機緣!
豈容與他人共享?
尤其是與一個來歷不明、修為遠低于祂的神秘修士!
但念頭剛剛升起,一道無形無質、卻纏繞在祂元神最深處、如同熔巖鎖鏈般的符文便驟然發燙,爆發出讓祂靈魂都為之戰栗的恐怖氣息!
心魔大誓!
一個以大道本源為鑒、一旦違背便立時道基盡毀、元神永劫的心魔大誓!
這沉重的束縛感,頃刻間壓倒了祂所有瘋狂的念頭。
再多的不甘,再烈的殺意,在這鐵律面前,也唯有碾碎、深藏。
“呵……”
又是一聲意義難明的輕嘆,帶著徹底的無奈與宿命般的認命。
大祭司緩緩地、仿佛耗費了全身氣力般,合上了那雙洞穿萬古的眼眸。
祂強行平復幾乎沸騰的心境,意志沉入識海,再次貪婪地、近乎瘋狂地汲取起蒲團上傳來的、源源不斷的純凈法則感悟。
既爭不得,便更要竭盡全力!
爭分奪秒!
隨著感悟加深,大祭司周身散溢出的氣息愈發宏大玄奧,
光繭內層層流轉、攀升,其威壓與深邃之意,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強。
同樣。
另一金色光幕內,程不爭法身亦進入了物我兩忘之境,
全身心投入到對血之法則本源的浩瀚感悟之中。
兩道身影,在寂靜的秘境核心,無聲地展開了一場關于時間與造化的終極競逐。
與此同時……
秘境,平安城。
城中深處,某座看似尋常的小院靜室內…
盤坐在云床上的程不爭本尊雙目緊閉,氣息綿長悠遠。
他的神念早已收斂于內,仿佛沉入了無垠的識海宇宙。
此刻。
程不爭的心神焦點,正投注于識海虛空中那方散發著玄奧道韻的、虛幻交織的面板之上…
[法則:混沌法則(符文境
1/72)、血之法則(粒子境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刻度尺,緊緊鎖定在法則一欄——
血之法則(粒子境1/365)之后的那個微小的數字。
精神視野內,那個數字仿佛擁有生命,正以一種穩定、堅決、令人心跳加速的姿態,緩緩跳動。
那數字每一次細微的前進,都象征著他對血之法則核心粒子層面的理解正在被高速填充、重組、夯實!
每一次數值的爬升,都如同親歷著那原始而強大的力量在法則靈體上,烙印下一抹痕跡!
純粹!浩瀚!
生機與毀滅的終極矛盾統一!
這便是透過面板數值跳動,直接映射入識海深處的、關于血之本源的最直觀反饋。
這份“增長”帶來的滿足感與喜悅感,遠超凡俗,
是唯有觸摸大道門檻的求道者,方能體會的無上甘泉。
程不爭的意志沉浸在這份反饋中,非但沒有絲毫厭煩,反而充滿了歡喜之意。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
不知過去了多久……
或許是幾個時辰,又或許僅是一瞬。
直到那數值突破了一個小小的、心理預期中的節點后···
程不爭才仿佛從一場大醉中緩緩回過神來,意識中盈滿了難以言喻的充實與心滿意足。
“依照這個趨勢……”
本尊心底的念頭如電光火石般閃過,瞬間化為一股滾燙的希望洪流,
“或許用不了太久,法身便能為本尊突破至血之法則符文境!
甚至觸摸那傳說中的第三境,也未嘗沒有一絲可能!”
這念頭一旦滋生,便如同燎原之火,瞬間點燃了他元神深處的狂喜與期待。
這種感覺,遠勝炎夏酷暑中暢飲甘洌寒泉,那透遍靈魂的極致舒爽與通透,令他幾乎要忍不住長嘯出聲!
片刻之后。
沸騰的情緒如同退潮的海水,緩緩平息。
程不爭的道心重歸澄澈平靜。
“法身仍在為本尊爭取這份逆天造化,一刻都不敢懈怠!”
一念及此,
本尊那股“坐享其成”的舒爽感立時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責任感與時不我待的緊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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