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尊者:、、、、、、、、、
然而!
在搬島尊者那古井無波的平靜面具之下,潛藏的卻是足以傾覆寰宇、吞噬萬靈的絕望深淵。
冰寒徹骨的死意,無聲無息地浸潤了他最后的道心。
萬載籌謀,千般算計。
無數次在生死邊緣游走的掙扎,都在這無法抵御的宿命洪流前,撞得粉碎,化作齏粉。
那通往證道彼岸的微光,終究熄滅了。
“也罷……”
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仿佛抽干了他最后一絲生氣,
也抽離了這具軀殼中殘存的所有溫度與希望。
那嘆息輕飄如塵埃,卻重逾千鈞,承載著一位梟雄末路的全部悲涼與不甘。
“既然天道不眷,爾等不欲讓本尊活……”
他抬眸,那曾經蘊藏山川河岳、智計萬重的平靜眸光,此刻驟然被點燃,燃起一種焚盡一切、玉石俱焚的瘋狂!
“那你也休想好過!”
嗡——!
一股比先前自爆假象更為純粹、更為決絕、帶著徹底湮滅氣息的毀滅意志,
如同積蓄了億萬載的熔巖,轟然自他殘破的道軀深處爆發!
不再逃竄!
那道黯淡的、象征著掙扎的遁光猛地一滯,
隨即以違背常理的狂暴姿態調轉方向,不退反進!
搬島尊者,這位縱橫兩族的蓋世巨擘,徹底燃燒起體內最后殘存的本源法則與血肉菁華!
每一寸筋骨都在哀鳴中化為純粹的能量,每一縷神魂都在痛苦中凝聚成毀滅的意志。
他整個人化作一道拖著長長光尾的決死流星!
那光尾,是生命之火最后的熾烈燃燒,
是法則本源崩解的凄艷軌跡,帶著一往無前、同歸虛無的慘烈氣勢,
悍然撞向了前方那尊頂天立地、仿佛亙古永存的恐怖魔神——
煉獄族大祭司!
這突如其來的逆轉!
這摒棄了所有生路、只為毀滅而存在的決絕!
讓一直穩操勝券、如同戲耍籠中困鼠般的大祭司,那雙俯瞰眾生的冰冷巨瞳也微微一縮!
祂龐大如山岳的身軀,那似乎能撐起整個禁忌海的力量化身,竟也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幾乎無法察覺的遲滯!
虛空夾層深處。
一直隱匿氣息如同幽影、目睹這場撼動禁忌海域驚世之戰的程不爭,此刻元神識海也不由得掀起滔天巨浪!
他清晰地捕捉到了搬島尊者那雙燃盡最后瘋狂的瞳孔深處,那一點足以灼穿虛空的毀滅火焰;
也敏銳地捕捉到了大祭司那龐然身影上,那絲轉瞬即逝卻真實存在的訝異波動。
一絲復雜難言的感慨,如同冰冷的潮水,悄然漫過他的元神識海,帶著沉重的嘆息:
“經此一役,妖族與人族傾盡底蘊投入此地的頂尖力量,
就此……覆滅一空了!”
程不爭無聲輕嘆,
深邃的眼眸映照著外界那毀滅的光芒,無奈地暗忖道:
“不知這些坐鎮一方、叱咤風云了數千載的老怪巨擘們,在踏入這片被貪婪與欲望籠罩的禁忌海之時,可曾預想過……
會落得今日這近乎全軍覆沒、盡數凋零的結局?
那攪動兩族風云、引動諸多化神老怪覬覦的所謂‘大機緣’,終究成了埋葬他們的寂滅墳場。
緣起于此,亦滅于此。
可曾……有過半分悔恨?
半分遲悟?”
他的嘆息還未來得及在識海中完全消散……
轟——!!!
一聲前所未有的恐怖巨響,驟然爆發!
它并非尋常的音爆,而是足以震碎星辰、讓無盡虛空為之失聲、法則為之紊亂的終極轟鳴!
那一點象征著搬島尊者最后意志與力量的決死光芒,在觸及大祭司防御的剎那,
如同超新星步入終焉,轟然綻放!
剎那間,
一顆純粹由毀滅能量構成的“恒星”憑空誕生!
無窮無盡、狂暴到極致的能量亂流撕裂了空間,狂暴的能量風暴席卷八方,破碎的空間碎片如同冰冷的死亡之雨向四周激射!
所有的一切,連同搬島尊者畢生的修為、血肉、神魂意志,盡數融入這終極的爆發之中
化作一道橫掃八荒六合、吞噬湮滅一切色彩與光亮的恐怖光柱!
其核心處爆發出的威能,足以讓任何化神老怪物為之肝膽俱裂,避之唯恐不及!
整個禁忌海的正東方位,仿佛被一只無形卻蘊含著滅世偉力的巨手狠狠攥住、撕裂、然后揉碎!
光芒吞噬了所有色彩,聲音吞噬了所有寂靜,只剩下能量肆虐的混沌背景!
余波漸息,光華散盡……
那片被徹底犁平、空間結構如同破碎琉璃般扭曲。
最后只剩下狂暴的虛空亂流,與巨大如深淵巨口的空間裂痕的戰場中心,
唯有兩樣存在,依舊頑強地懸浮著,昭示著方才的恐怖。
一尊是氣息略顯凌亂、龐大如同山脈的身軀上,浮現出一些細微卻猙獰的裂痕、原本濃稠如實質的血色光芒也顯得有些黯淡的通天巨人——
煉獄族大祭司。
祂那覆蓋著詭異符文、仿佛能捏碎星辰的巨大手掌,似乎剛剛從身前收回,掌心處隱約殘留著強行抵御那毀滅沖擊的法則烙印,絲絲湮滅的氣息仍在侵蝕。
祂冰冷得如同萬載玄冰的目光,漠然地掃視著爆炸的核心區域,似乎在確認著某種終結。
而另一處……
在巨人腳下不遠處的混亂虛空中,一條縮小了無數倍、流淌著清濛濛水波的微型長河——
萬象清源河。
這件曠世奇寶靜靜地懸浮著,如同失去了主人的孤魂。
它周身流轉的靈性光暈顯得有些暗淡,
原本清澈奔涌的河水微微起伏,如同低回的嗚咽,仿佛在無聲地哀悼著剛剛逝去的主人。
那嘩啦啦的流水聲,在死寂得令人心悸的虛空中,顯得格外清晰,
又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凄涼與孤獨。
除了這尊受了些消耗但威勢依舊如淵似海,失去了主人的曠世奇寶,搬島尊者這位曾經縱橫捭闔的強者,他存在過的一切痕跡——
靈魂的波動、
生命的氣息、
哪怕是他最后一絲不甘的意念……
都已被那場最終也是最徹底的自爆,徹底地從這片虛空中抹除。
干凈得,仿佛他從未在這浩瀚世間存在過。
曾經算無遺策,攪動風云,在人妖兩族都留下赫赫威名,以萬象清源河縱橫馳騁、翻江倒海的一代化神巨擘——
搬島尊者。
就此,徹底隕落。
形神俱滅,歸于虛無。
虛空無聲!
只有那孤零零的長河,在混亂的能量湍流中發出持續不斷的嗚咽,
如同天地間最后的挽歌,悲涼地見證著一位攪動時代風云的梟雄,就此黯然落幕。
見此一幕。
程不爭的瞳孔驟然收縮至針尖般大小!
一股極其強烈的危機感與貪婪的渴望同時攫住了他的心神!
他那雙流轉著暗金神光、仿佛能洞穿空間屏障的雙眸,死死地鎖定著虛空中那尊氣息稍減卻依舊偉岸如山岳、散發著滔天兇威的身影。
同時,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誘惑——
那懸浮在巨人腳下、失去了主人的萬象清源河,強烈地沖擊著他的道心!
隱藏在空間夾層最深處的程不爭,全身肌肉不自覺地瞬間繃緊!
寬大的道袍下擺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這是他體內法力因劇烈情緒波動而洶涌澎湃的外在征兆!
就連他周身虛空里極其稀薄的游離靈氣微粒,都仿佛感應到了主人內心那翻江倒海的波瀾,開始劇烈地震顫、嗡鳴起來!
“時機已至,是時候出手了!”
“而且必須要在第一時間發動雷霆一擊,將其徹底困住!
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念頭如電閃過。
是的,程不爭太清楚化神修士的恐怖之處,
更深知這等存在的難纏程度!
哪怕是在對方剛剛經歷絕世自爆、看似消耗巨大的情況下進行偷襲?
那也是九死一生的兇險!
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實在是化神修士的靈覺六感,敏銳得超乎想象!
對危機的預感和對空間的掌控,幾乎達到本能的地步。
尋常意義上的偷襲,對于這等存在而言,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完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不過,他全身疊加了寂滅心經的至高隱匿神通——
寂滅狀態!
理論上斷絕了一切氣息波動和外泄,這倒是不需要多費手腳去掩蓋行蹤。
“未算勝,先謀敗”是刻在程不爭骨子里的習慣。
越是關鍵的時刻,越是需要思慮周全,窮盡一切可能的變數。
念及此處。
一個憂心忡忡、如同陰霾般的問題,不可避免地浮現在程不爭的心頭:
若是···沒能在這千載難逢、稍縱即逝的第一時間,成功將大祭司困入絕殺之陣?
那么等待他的結局,絕對會比形神俱滅的搬島尊者好不到哪里去!
甚至可能更為凄慘!
這點,程不爭心里如明鏡一般透亮。
搬島尊者生前能用那隔斷兩海的驚世絕陣鎮壓煉獄族始祖,甚至到死···
那位來自靈界的始祖似乎都未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否則,
謀算煉獄族始祖的搬島尊者與大祭司這兩位核心參與者,絕不可能還保持著如此驚人的戰斗力,
甚至激斗至今依舊精力十足,絲毫看不出被始祖反撲重創的樣子。
這本身就透露著詭異!
但更詭異的關鍵點在于:
生死存亡之際,手握此等驚天底牌的搬島尊者,為何最終卻沒有動用這座驚世大陣的力量來鎮壓大祭司?
這反常的舉動,只要稍微大膽、冷靜地推測一下,答案便呼之欲出:
不錯!
依照程不爭縝密無比的思維推算:
這座鎮壓了煉獄始祖、威力足以封鎖兩界的驚世奇陣的核心權限,絕非由搬島尊者一人獨掌。
大祭司,必然也掌控了其中至關重要的部分權限!
而且,其權限等級,絕非邊緣,極可能是核心級別!
甚至可能與搬島尊者分庭抗禮!
否則,以搬島尊者的老謀深算和絕境求生的意志,絕不可能放棄動用這座大陣這唯一可能翻盤的巨大優勢!
這完全違背了他行事邏輯和求生本能。
正是程不爭洞察并推算出這點后···
他才無比清晰地認識到——
大祭司絕對掌控了此座驚世大陣的部分核心權限!
這就像是祂握著一張無形的免死金牌!
這才導致了搬島尊者空有寶山而無法動用,面對大祭司的絕殺只能絕望自爆。
同樣!
也正因大祭司自身掌握著大陣的核心權限,擁有隨時調用甚至反制大陣的能力作為最終保障,
祂才敢如此毫無顧忌、步步緊逼地對掌控另一部分權限的搬島尊者痛下殺手!
若此陣權限盡歸搬島尊者一人掌控···
大祭司祂怎敢如此肆無忌憚?
那是根本無法想象的局面!
所以,程不爭心里雪亮:
想要火中取栗,巧取這份天大的機緣——
那失去了主人的萬象清源河乃至更多···
必須在啟動殺招的第一時間,就將大祭司死死困住,徹底隔絕對方與驚世大陣的聯系!
使其無法調動哪怕一絲一毫的大陣權限!
一旦讓對方反應過來,哪怕只有一瞬···
別說困住對方了,自己這潛藏的黃雀,反而有更大的可能瞬間被對方調動驚天大陣之力鎮壓、碾碎!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念頭轉動間···
程不爭身旁的空間夾層微微蕩漾,一道面容呆滯、身形僵硬的身影毫無征兆地憑空閃現。
對此。
程不爭則沒有絲毫驚訝,反而心神稍稍一定,饒有興趣地打量起這道身影。
不錯!
這位面若石雕、表情麻木到極致的“修士”。
若是細細感應,便能察覺到其周身彌漫著一種非生非死的詭異空洞感。
最致命的是,此人身上毫無半分生命應有的鮮活波動,更像是一件精巧絕倫、以假亂真的活體傀儡。
事實上,這并非活傀。
煉制活傀之法有傷天和,有違程不爭的道心底線,
故而他從未修習過此類邪異秘術。
不過,若有現成的合用之“器”···
······(本章完)
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