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苑又稱北苑、北外苑,前身源自隋朝的大興苑,東為浐河,北為渭河,西包漢長安城,南接都城,「東西二十七里,南北二十三里,周一百二十里」。正南鄰接宮城,分別以三門位于西苑之西。
禁苑中有宮、亭24所。包括了南望春亭、北望春亭、坡頭亭、柳園亭、月坡亭、球場亭、繭壇亭、禎興亭、神皋亭、七架亭、青門亭、桃園亭、臨渭亭、昌國亭、流環亭等;有青城橋、龍鱗橋、云橋、凝碧橋、上陽橋等;有九曲宮、元沼宮、咸宜宮、未央宮、昭德宮、光啟宮等;有含光殿、翼德殿、白華殿、會昌殿等;有凝碧池、魚藻池、九曲池等;有明水園、梨園、葡萄園、虎園等。
但實際上,這是一個比長安城還大許多的區域;除了這些宮室殿閣亭臺之外,其實還有大片的荒野、山林和水澤等處;專供天子及皇族宗室,進行畋獵、踏青、賞玩和郊祭,乃至年歲佳節的游宴。
因此,設置了許許多多不同職能、用處的田莊和聚邑,常年生活了大量專門維持、維護各處場所設施,提供日常所需物產的奴婢和工匠、宦者,乃至是專門巡游其中的衛士、防闔,從屬于宮苑監。
像是現任的京都諸宮苑總監武淮運,官拜正五品上;隸屬于九寺五監之一的司農寺,掌宮苑內館宇、園池修葺,種植花草樹木與飼養六畜之事。但實際上作為武氏宗親之一,他遠在東都遙領而已。
負責禁苑主要事務的,是他名下的諸宮苑監之一,從五品下北苑監張永德;但這位乃是在仕途積累了足夠年資,卻沒有足夠的上進動力;而轉到司農寺下屬的北苑監,來變相養老的一位好好先生。
因此,而真正主管日常庶務的則是從六品上的副監王元德,算是京中門蔭出身的勛貴子弟之一;屬于瑯琊王氏的旁支。雖然他在科舉一途并不算什么出色,但在農學、園藝領域卻別有所長的異類。
當初因為總結了先人典故,寫了好幾篇言之有物的農藝文章投稿《古聞今要》。被太子李弘偶然得知,遂籠絡在門下;又設法將其委任為主管禁苑的北苑監,以便其中多處皇莊、別院的種種行事。
按照女孩兒的說辭,他有志效法寫出《四民月令》的一代東漢大臣崔寔之故;在這個時代重新編寫出一部,足以令其家門名垂千古、傳揚后世的農書著作;因此,已協助東宮開辟了多處的試驗田。
當然了,在整個過程當中,太子李弘又順帶提攜了他的一位同宗族弟,出身相州安陽縣(今河南省安陽市)的王同皎;而這位王同皎便是未來,參與李唐復辟的「神龍革命」而封王的五功臣之一。
正是身為中宗李顯駙馬的他,作為內應潛入東宮,打開門迎入了發動政變的右羽林衛大將軍李多祚、右散騎侍郎李湛等人;然后,又在李顯畏縮不前時曉以利害,并且將其勸出來安撫政變的將士。
待到李顯主動走出來之后,又順勢將猶豫不決的李顯抱上馬鞍;一鼓作氣簇擁著沖到玄武門,誅殺掌握宿衛的男寵張氏兄弟,隨后與宰相張柬之等人會合,領兵包圍長生殿,逼迫武則天退位讓國。
以此擁立之大功,最終位列復辟李唐的五大功臣之之一。但最終他藉此所得的榮華富貴,也只是曇花一現短暫輝煌而已。登基后不就的中宗李顯,顯然更信賴自己的妻女,及關系密切的武三思等。
很快就將這些「神龍革命」的功臣,以***厚祿變相剝奪了權柄;然后又逐一的羅織罪名貶值、流放,再賜死在半路上。辰亡齒寒之下,王同皎開始密謀在武則天葬禮時,設下埋伏株除諸武黨羽。
結果被門下的食客,著名詩人宋之問(沒錯,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位)及弟弟宋之遜告發事敗;王同皎頗具血性,臨刑前神色不變,天下莫不冤之,稱之為忠勇之士。但此時他才不過十
七八歲而已。
在東宮官拜執戟郎的毛頭小子而已。相比之下,另一個被納入東宮門下的中候王仁皎,就來頭更大一些。他出身五姓七望的太原王,兩大支之一的祁縣王氏旁系;未來因獻女而搭上臨淄王李隆基。
曾參與平定唐中宗韋氏的唐隆政變,和太平公主內亂的先天之變;最終,成為一代國丈兼開元朝的外戚宰相。但他受封之后,就規避職守,不任實事,厚自奉養,積累財貨,因此變相保全了家門。
因此,當他被東宮招辟之后,也表現的老成穩重、竭盡本分,卻又緘默寡言;因此,這兩位被太子李弘欽點為隨扈成員之一,一同前去東都了。自芳林門外前來迎接的,正是這位王元德、王副監,
只是,他看起來眼袋深重,須發潦草,衣冠上也有不少來不及整理的褶皺;活脫脫一副嚴重睡眠不足的社畜樣子。唯有在見到了到訪女孩兒之后,才眼中放光起來;不斷追問其可有更多農書放出。
然后,就在這位突然變得熱忱而殷勤,卻又在自己熟悉的交流領域內,表現有些話嘮的王副監親自陪同下;抱著貓兒的女孩兒不由苦著臉,任由他帶著繞了一大圈的原路,以參觀和評定相應成果。
比如,已經初現規模的桑雞魚/稻魚鴨的三聯養殖循環;既在專門的桑林里養雞,桑果喂雞以除蟲除草,桑葉養蠶后以蠶沙喂魚;而魚塘的淤泥沉積物,以及雞糞又可以拿來恢復和增強桑田的肥力。
或者說,在專門開辟出來的稻田里養魚,同時放養鴨苗去除蟲害和雜草;還可以用排泄物肥田,為稻作松土增氧;這樣在一年不同的時間段,還有不同的農產品收獲;沒錯,這時關中還能種水稻。
因為這段時間的中原氣候,相對溫暖濕潤之故;甚至到天寶年間的長安、洛陽,都能在皇宮里養來自熱帶、干旱地區的大象,作為朝拜的禮儀活動之一;因此,在禁苑中的田莊也種滿了各種作物。
既有成塊連片的用專門界尺標注出來,代表傳統五谷(稻、黍、稷、麥、菽)的對照田塊;也有種滿了麻、木棉、等紡織作物,胡麻、油菜、油茶、蕪菁、荏子等,傳統油料作物的多品種對照組;
更有諸如葡萄、苜蓿、黃瓜、大蒜、胡蘿卜、蠶豆、萵苣等歷代舶來的新老物種;江畋甚至看見了,混在一片片的茱萸、山姜、木辛子、花椒和胡椒叢中的,標注著來自黔中、六詔地區的小米辣。
更神奇的是,被捧在手里的江畋,甚至還看見了一片小型溫室組成的建筑群;當然了,根據王元德的隨口介紹,這東西早就在兩漢之交,就已經誕生了最初雛形,也是被稱為暖房的冬季催生場所。
主要是靠人工看守的炭火,來保持日夜的恒定常溫;讓一些對光照要求不那么高的蔬菜,比如豆芽、菌類等,也能在冬天發出來,以相對高昂的維持成本,專供皇家和公卿王侯,乃至是大戶人家。
但是,在這一片灰撲撲的土墻、木棚頂的「暖房」中,卻鶴立雞群一般矗立著,一座在太陽底下也是宛如魚鱗一般,呈現出隱約反光的特殊建筑。待到了走近之后,才發現其實是一處半透明溫室。
由大量奇形怪狀、大小不一的白色琉璃片,配合巧妙的框架鑲嵌出一個穹頂紋身的輪廓來。其中最大的琉璃片不過兩尺,最小的僅有兩三寸寬;卻通過不同角度的拼搭,構成了透光和聚光的效果。
「原來,你們的琉璃工坊,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么?」江畋不由在心念中詢問到:女孩兒卻微微別了別嘴回應到:「已試過許多配料的方子,才試出一個相對澄凈的,這些都是回爐再造的廢料。」
「而且,內造陶坊、瓷工的匠人們,做起那些器皿造像,固然是得心應手的很;但要依照書上說述的流程,做出的鏡面和平板,就實在
殘缺的太多了。尤其稍大塊的動輒既碎,也不知問題何在。」
「不過,實在碎的多了,就拼膠起來,再配上合用的框架、網格,也能夠當做擋風透光的器物;可比那些紙糊、絹紗的窗扉,燈罩,敞亮的多了。或是拿去售賣或是送人,同樣也是一樁體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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