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營地激起的一片驚呼亂叫聲中。這艘從天而降又宛如泰山壓頂,壓塌了一整座三層木構教堂的大船上;爭相躍下成群結隊穿著閃亮板甲,頭戴桶盔、壺盔、錐形盔和兜面盔、環盔的重裝騎士。
在十幾面帶著U型馬蹄印的藍底笑面金陽旗幟引領下,咆哮的分作數路殺向了距離最近的敵人。他們就是西蘭王國惟一的救贖騎士團,諸多大騎士中屢屢建功的榮勛之士,更是百里挑一的御前儀仗。
因此被特許在騎士團的(輕裝)鎖甲/鱗甲,(中裝)板鏈甲/扎片甲和(重裝)連身板甲,三種制式標配之外,使用量身打造和個人風格的專屬甲胄。因此在他們裝備上,也是極盡奇巧特色之能。
而數名騎士組成的合戰團體,在同步激發血脈共振之下,甚至產生局部的地面震蕩、空氣震爆、轟擊和無形排斥、甚至凌空擠壓和絞殺的各種效果;轉眼間,就像一柄柄重錘擊碎搗爛了一切反抗。
而在外圍的綠墻另一側,身穿四分之三甲和碟形盔,手持翼矛、戟槍或是劍盾、大刀的突擊兵,和身穿藍色布面甲的火槍手,組成的王國軍,也像是潮水一般的涌出林間,又踏平了被烤干的沼地。
就像是激烈奔涌過原野的藍灰色浪潮一般;將那些綠墻上殘存的成群樹化人,一個照面就轟然推倒、劈碎,踐踏在腳下又轉眼往復碾壓城,嚴絲合縫嵌入地面的碎渣和殘快;緊接著綠墻也瓦解了。
在爭相投擲的爆炸物和縱火彈,還有后方抬進的霰彈炮、擲射手炮的持續轟擊;這道生長纏繞極其嚴密的綠墻,也在短時間變得支離破碎,乃至成片成片在煙火中抽搐蠕動著轟塌,又被踐踏過去。
于是,這處藏在密林深處與沼地的間隙,足足占地數里范圍的無名營地,連同其中數以千計被驚動的武裝人員,很快就在煙火與廝殺聲中,淪陷了一大半。最終被擠壓在一片數百米寬的核心區域。
那也是營地中最為堅固的建筑群落,不但有著完整的粗大立柱,還有火山灰水泥的堅硬外墻;從外在的形制和殘留的痕跡上,赫然就是古羅馬時代的軍團冬營舊址;甚至廢墟中還殘留著鷹徽石刻。
只是不知道為何被廢棄,又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毫無一點記錄流傳下來。而在這片冬營舊址演變而來的營地中心,又有若干坍塌的壘石建筑和臺基,卻是充滿了古老而原始異教信仰的古樸風格。
而剩下沒有被擒殺和擊潰的數百敵人,就隱藏在這些營壘和石墻廢墟,就地取材改造的建筑之間;架起箏型盾和小方盾,用十字弩和輕獵弓、諾曼短弓,在相對狹窄的地形和巷道內繼續負隅頑抗。
更有少量身份不明的傳承騎士,揮動刀斧棍錘奮戰其中,而充當著支撐和后援的角色;而在短兵相接的迂回突擊和遭遇戰中;將王國的士兵幾次三番擊退;甚至,還擊倒擊敗數名冒進的王國騎士。
但隨著火器部隊的投入,他們曇花一現的激烈抵抗,也迎來了回光返照后的終響;隨著短促迸發的數十門炮車轟鳴,飛舞的灼熱球彈輕易轟碎一處處的門窗和墻面,彈跳翻滾炸裂內里的血肉之軀。
也將埋伏在角落間隙和視野盲區中的敵方騎士,給驅趕和驚退出來;而越墻拋投的爆炸物和縱火彈,同樣煙塵滾滾、煙熏火燎著,將他們逼迫的無處藏身;將自身一次次的顯現在火槍手的視野中。
然后,被列陣密集放射的鉛雨和散彈,劈頭蓋腦擊打的連連后退,乃至身上飚出殷紅的血色,一頭栽倒、跌落在營壘的廢墟中。更有個別地方的騎士,不幸被抵近放射的小炮擊中,頓時砸扁甲胄。
像是爆開的鐵皮罐頭般,從甲胄各處接合的縫隙中,瞬間迸濺出濃稠異常的血線道道;當場就栽倒氣絕身亡。因此沒過多久,王國軍的騎士戰斗團組,就已然相繼砸穿、推倒了一道道外墻和壁壘。
開辟出一條直達營壘深處,古代異教祭臺的所在。然而,在這里他們再度遭遇了一小群渾身鑲嵌鐵甲的巨型獵犬,以及數棵扎根在建筑間隙的活化大樹,以及異于常人瘦長纖細的兜面甲兵的阻擊。
而這些殺出來的瘦長纖細甲兵,雖然在力量上尚不如覺醒血脈傳承的大騎士;卻擁有尤為靈活的速度和反應。手持輕便的雙尖刀和短矛,或是奇形勾刀;蛇形長刺和鋸刃劍,在墻面蹬踏奔跑如飛。
他們幾乎水利用著披甲大獵犬,在下盤牽制和糾纏的短暫混亂;轉眼就越過這些迎擊的騎士,刀劍大斧所劈砍的間隙;一頭扎進了后續伴隨的王國士兵中;如同疾風一般掀起一陣血腥殺戮的狂潮。
轉眼之間,就有數十名無處退避的王國突擊兵和火槍手,被他們刺中了步兵扎甲和片胸甲,防護不及的間隙;頓時就血流如注的倒了一地。但這些輕巧靈活的兜面甲兵,卻被一陣熏香和煙霧擋住。
那是武裝修士點燃的安神香料,用海王類內臟油脂炮制而成,可以中和有害氣體,還有驅逐蛇蟲之類的刺激成分;卻讓這些聞到和接觸的兜面之敵;剎那間發出了尖銳的慘叫聲,而爭相退避開來。
然后,就被抽身殺回的王國騎士們,當場擊倒、砍翻了數位;然而,當其中一人的兜面掉落在地上時,卻露出了一張血肉黏連、慘不忍睹的面孔;尤其是暴露在隱約天光下剎那間,燒灼潰爛開來。
“血妖?”“不,應該是失敗品。”在場的王國騎士們短暫質詢幾句,就迅速轉變了戰術;下一刻,富含著銀箔碎屑的爆炸物,在最后幾座石壘建筑和祭臺間炸裂開,彌漫飄散著無數的細碎反光。
而那些像是游魂一般,重新隱入門洞、窗臺、廊下陰影的瘦長甲兵,也瞬間像是被滾水淹沒洞穴的老鼠一般;嘶聲慘叫著爭相飛竄而出。然而在王國騎士們的爭先打擊之下,周圍視野大多被清空。
一道道高處樹立的金屬盾面,折射的陽光被聚焦和匯集起來,將最后一片建筑群落和祭臺,變成短暫的璀璨金光爍爍;也將這些瘦長纖細的兜面甲兵,照射的全身冒煙,哀鳴、慘叫著撲滾在地上。
卻是失去了之前的靈活速度與反應。然后,被王國騎士就近砍下頭顱,或是攔腰斬成兩段,或是居中劈開;又在血肉燒灼的煙氣蒸騰之下,迅速化作了鎧甲和衣物下,一灘包裹著漆黑骸骨的污泥。
與此同時,隨著最后一股反抗的異類武裝被擊殺;居中數米高的古代祭臺上,后續重新搭建的木構尖頂大廳。也迅速冒出并升騰起熊熊烈火,又在不堪重負摧折聲中,轟然坍塌在漫天火星如雨間。
然而在被壘石祭臺的塌陷地面,所掩埋和填塞起來的地下通道中,卻有人在向著王國軍攻勢的背面,也是綠墻所在的反方向竭力奔逃;最終又出現在了數公里之外;一處小小林間空地的荒敗屋內。
隨著堆滿灰燼,又被破陋的頂棚和枯枝敗葉,所壓住的中央火塘,被人一點點的頂起,又露出一張涂滿灰燼的臉龐和泛白的眼眸,仔細傾聽和觀望了好一陣之后,這才將堆壓在上方的惡雜物推開。
最終露出卻是一名身披獸皮帶著草冠,身上還插掛著許多樹枝的野人;緊接著,當這名野人跨出了火塘下的地洞后;伸手繼續拉出兩名類似打扮的同伴。又爬出幾名穿著灰袍和兜帽衫的林中獵人。
只是他們外袍陳舊而骯臟,卻內襯著精良鎖甲和釘皮護胸,挎著花紋手半劍。在他們簇擁和警戒之下,最后一名滿臉滄桑和威嚴深重,滿頭灰白卷發的老者,披著苦修士的麻袍緩緩的站在地面上。
“陛……啊不……大人,”這時有一名短發齊耳長相中性,卻眼神銳利的灰袍劍士,用沙啞的女聲道:“如今失去了隱匿多年的據點,以及那些聚集麾下的戰士,我們又該往何處,請求您的決斷?”
“當然是去圣王國境內了?”麻袍卷發老者雖滿臉疲憊與辛勞,卻是毫不猶豫道:“僭越者的幫兇越來越強大,就連密修會都放棄了余,既然圣血一族愿意繼續支持余的大業,余又何惜此身呢?”
“吾當誓死追隨陛下,勿論刀槍如林,還是烈焰滔天,”余下的幾人也當即再度曲身宣誓道:“只要自身一息尚存,自當一往無前,一定能夠襄助陛下,重現屬于您的榮光與權威……”
然而,他們的話音未落,就聽外間想起了一個突兀的聲音:“你們那里都不用去了,這里就是終點了。”下一刻,數個矯健的身影就轟然破墻而出,頓時就看見了站在高高樹梢上的一個年輕男子。
而在白袍銀邊的他手中,甚至還抱著一個小女孩,一身蕾花白邊泡泡袖的紫紅色蓬裙,正用一雙宛如紅寶石一般的眸子,打量著這些漏網之魚;最終落在麻袍老者身上,輕聲附耳道:“應該就是他了。”
下一刻,空中突然響起激烈的呼嘯聲,卻是那名短發灰袍女衛士,猛然抖手揮出了一條長長的鏈劍,像是裂空收割的死線一般,瞬間割裂斬斷了江畋所簇立的樹木枝干,將其斬碎成飛舞漫天碎屑。
與此同時,其他幾名劍手/衛士,同樣抄拔身上攜帶的長短劍器,蹬踏著木屋的廢墟與樹木枝杈,從兩側連連騰身包抄向江畋所在;同時斬擊出無形的隱芒和難以觀察到的氣線,在枝干上競相炸裂。
轉眼之間,就將江畋原本立足的樹木,斬擊劈砍的支離破碎,又轟然倒下了一大截。然而,當他們完成這一整套嫻熟無比的連環合擊,又錯身歸位之后,卻驚駭異常的發現,江畋依舊懸浮在空中。
就像是未曾移動或是躲閃、偏移過一般;依舊面無表情的冷冷看著他們,就像再看一塊死物或是道具。而在他們掩護下,那兩名獸皮草冠的野也完成某種前奏,剎那間從草中、樹上射出許多藤蔓。
如箭一般的刺向懸浮在空中的身影。然而下一刻,這兩名獸皮野人就突然動作一僵,正在比劃某種符號的手臂,就齊根而斷,緊接著是肩膀、脖子,胸口;小腹和大腿,都相繼泌出了細細的血線。
隨著微風一吹,就像是推倒的積木一般,掉落成一地器臟橫流的血色碎塊;而那些抽打、擊空的藤蔓,也瞬間失去了操縱的力量,噼里啪啦的胡亂抽打開來,也將至少兩名灰袍衛士給抽中、拍倒。
而這時,江畋身形閃爍著出現在了上百米外,看著滿臉絕望與決然的麻袍老者,舉起一把鑲嵌寶石的精美短匕,全力反刺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江畋一彈指,精美短匕就脫手甩飛,釘在一棵樹上。
又一揮手,將身后拼命追趕而來的一眾衛士,給全數拍倒在地上,頓時就發出了被擠壓和撞擊的哀鳴聲;紛紛的吐血不起。唯有那名短發女衛士,拖著錯位的肢體,在落葉和腐土中蜿蜒攀爬而來。
這時,依偎在懷中的特蕾莎,卻是再度開口道:“遠處有大量人群向這里靠近,其中還有好幾個強大的生命體。”(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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