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江畋眺望王國軍的陣營所在的方向,卻發現位于城市另一側的王國聯營;正被籠罩在了一批濃郁的雨云之下,甚至時不時還有電光雷鳴閃爍而過;甚至掩蓋了沖天而起的廝殺攻戰的聲囂。
顯然,是西帝國方面以某種不明代價造就了,這種足以遏制和削弱火器威力的局部特殊天象。并籍此為掩護和支持,抓住王國主君離營的短暫契機,對著城外王國軍陣營,發動了全面強襲和反攻。
“這可真是太好了!”雖然如此,但江畋卻是毫無憂急和緊張之色,反而對著聚集起來的部下大笑道:“躲在烏龜殼里羅馬人終于肯出來了,看來大營里的那些探子和眼線,總算是發揮用場了。”
“吾王!”隨即在場的王國騎兵團長,也是碩果僅存的初始追隨者之一畢薩拉上校,就屈膝向前主動請戰道:“請讓我先帶隊馳援大本營,用騎兵迂回側擊,伺機截斷帝國軍的后路來創造戰機。”
“不用急于一時,先讓士兵們完成休息和整備。”江畋對他輕描淡寫的搖頭道:“要相信留守的營地總監,薩夏準將的能力,至少,在構筑營壘和地域防御方面,王國軍中無人能夠與之媲美的。”
營地總監薩夏上校,全名薩夏·德揚史塔爾,是位外形消瘦而表情冷厲,滿嘴術語不茍言笑,還有略微謝頂的中年將校;一年到頭都穿著一身軍服,據說擁有三分之一的摩爾人和意大利人的血統。
隨著波利娜掌握越來越多的權威和資源,身負隱藏時代氣運的她,身邊自然而然匯聚起,越來越多的當代杰出人物,或者說來自草根、平民階層的出色之輩。這位薩夏·德揚史塔爾就是其中之一。
可以追溯到的曾祖,是一名響應前王朝的征召令,前往海外拓植的小貴族之子;結果因為經營不善破產,而簽下契約加入探索和掠奪性質的私人遠征隊,結果運氣不好,在非洲內陸遭遇覆滅命運。
這位曾祖也由此成為了,某個黑色酋長國的集市上,販賣的白色奴隸之一;并被科爾多瓦王朝的北非附庸,某位泰法諸侯/親王/埃米爾買了回去,準備閹割充為后宮的宦官,但在這里他遇到轉機。
為了保住下半身幸福的曾祖,意外說動了這位泰法親王的后宮成員,一名摩爾女奴出身的寵妾;令她死心塌地的卷帶了一批珠寶,與之一起潛逃私奔回王國勢力范圍;并籍此在海外行省安家下來。
后來到了薩夏上校的父輩,更是籍此迎娶了一名,來自西帝國意大利本土的流亡貴族之女;又向王朝的紋章院,購買了認證和使用家譜徽章的資格,就此讓德揚史塔爾家重回王國低品貴族的序列。
因此,當薩夏·德揚史塔爾出生之后,自然就成為了一名海外行省的敕令勛爵;雖然是用錢買來的頭銜,比不上本土的貴族等秩,但也讓他進入王立初級軍校修習,并以低級軍官服役于海外軍區。
或者說他就是王國軍中,將戰地陣線構造和堡壘戰術,運用到極致的防守派典范。早年就效力于海外行省/軍區的地方輔助部隊;以善于戰地工程作業和構筑堡壘、臨時的防線工事,多次擊退敵人。
其中既有傳統活躍的沙盜、馬賊、也有來自附近幾個柏柏爾人王朝的劫掠者,更有西非海岸海娜城邦聯合背景的部落襲擊和滲透部隊;甚至還有模糊不清的邊境地帶,其他國家軍隊偽裝的傭兵團。
因此,在這種頻繁遭遇沖突和襲擊的險惡環境里,幸存下來的他也養成了,堪稱偏執/變態的陣地防御戰術和極其豐富的對敵經驗;因此,當初波利娜的兄長波利斯,前往海外召集部舊也捎帶上他。
沒錯,他曾是波利娜的胞兄波利斯,所倚重的得力部下之一。加入勃艮第王朝首都兵團后,更以營造監督身份,負責當初首都大區外圍防線/堡壘地帶的建造項目,并提出一個相當詳盡的規劃方案。
但是在醉生夢死的首都貴族和上下貪腐成風的王朝官僚面前;他在很短時間內走訪多地,考察出來的心血和成果,卻在層層審批中被束之高閣。直到南方崛起的自由軍,打下勃艮第王朝的發源地。
感受到某種切身之痛的王朝上層,才重新將他提供的方案,從故紙堆里重新翻出來;并趕鴨子上架的變成一個短時間內,加急趕工的倉促產物;再加上資金和物料的短缺,乃至人為的截留、克扣。
最終,他規劃的首都大區防線計劃“紫丁香”方案,在層出不窮的紕漏和錯失下,變成一個百孔千瘡的笑話。在自由軍攻勢面前,被強制征募并布防的義勇兵,幾乎毫無反抗、高高興興的投降了。
但對面這種災難性后果,王朝的大人物是不可能為此承擔責任,并損傷自身威望的;而上下其手的官僚們,也同樣需要一個與之相關,卻根基淺薄的替罪羊;于是來自海外的薩夏監督就難辭其咎。
就此被鋃鐺入獄,而他的老上司波利斯將軍/兵團長,在自由軍的攻勢面前也是捉襟見肘,勉力維系著戰線自顧無暇了。薩夏在首都獄卒的勒索和敲詐治下,很是吃了好些苦頭,更是差點壞掉右腿。
待到首都衛戍兵團徹底戰敗,短暫如曇花一現的勃艮第王朝覆滅;波利斯將軍也在意外的情況下,以俘虜的身份見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也是敵方陣營中的主帥;最終獲得流放海外的恩免。
但他麾下那些追隨的將校們,僥幸沒有死在戰場上,卻因為傷病而陷落于困頓、貧窮之中。最后還是波利娜收容和接濟了這些舊部。同時在清理和整頓首都監獄時,將薩夏釋放出來并治好了傷病。
由此,薩夏也獲得一份低級參謀的差事;專門勘探繪制王國的軍用地圖;后來又參與拆毀各地廢棄城堡、寨壘,在交通要道和險要關隘,重建新式堡壘和駐軍營地的大項目。由此在其中脫穎而出。
最終以自身表現,在攝政圣女波利娜麾下,諸多年輕新銳和得力干將中,以大器晚成的資歷脫穎而出;長期充任著前沿陣地的構筑,以及主力出擊和分兵之后的守營的角色,卻從未出過任何紕漏。
因此,當前往天外的騎士王,再度回歸王國之后,他也順勢被推薦和調撥給,由騎士王親率的直屬第二軍團;繼續發揮他在土木作業和戰地構防上的特長。尤其是在騎士王隔空投送的權能支持下。
他擁有比同王國本土一般的相對充足資源和物料,來實現和發揮他的特長,將王國軍的營區戰地堡壘化。包括重新收復的科西嘉大島和拉丁公國北部的堡壘化,同樣也是由他一手負責的整體規劃。
再加上,江畋這次只帶出來少而精的,幾團騎兵和騎乘步兵,以及若干特攻騎士連隊和特殊部隊;大營內至少還有近兩萬身經百戰的主力軍。如果帝國人一頭撞上去,少不得要遇到一個大大的驚喜。
當然,江畋也不奢望留守的王國將士,能在這種逆勢下打出出色的防守反擊;但只要依托預設的陣壘布防,在異常天象籠罩的削弱和影響下,擋下并纏住西帝國軍大部;讓其一時間無暇他顧就夠了。
“至于我們,也不用急著回援;那少不了敵人布下埋伏,在半路等候著截擊。”江畋又繼續呼號傳令道:“奏響鼓號,聚集士兵們,既然敵人已經主動出城,那就輪到我們向羅馬城發動進攻了。”
“傳達我的新口號,一切勝利,源自于換家!”
“謹遵上喻!”一眾修整完畢并披甲上馬的騎士,當即就齊聲呼喝起來;緊接著又通過傳令兵的往復,進一步感染和影響了,陸續陣列在山下的騎兵團和騎乘火槍團;成群結隊沖向距離最近的城門。
而后,也果不其然的在羅馬城南面,低矮起伏的山丘和坡地之間,見到了大量部隊調集奔走的煙塵滾滾;顯然,這就是城內大舉出擊的帝國軍隊,為暫時離營的江畋所在別部,所準備的后手和底牌。
然后,就被全力奔馳起來的這支王國軍,給甩在望塵莫及的身后……而不久之后,位于羅馬城西側的四座城門之一,以五賢帝之一涅爾瓦命名的城樓,也在吹響的沉渾警號聲中,被驚動和激活起來。
而在拱衛西涅爾瓦門兩側的外緣堡壘中,更是涌出了成群結隊的衛戍士兵和城防民兵;在各自銀標的指引,或是盾面、塔樓紋飾的旗幟下,忙不迭的充入各處城防的哨位,塔臺、箭樓和墻堞背后的陣地。
雖然,他們看起來服色有些雜亂,并且大多數只有一件金屬胸甲,或是鑲皮甲而已;但同樣一板一眼的操持器械和裝備,竭力做出一副認真應戰的模樣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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