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奇譚第八百三十四章 再論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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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四章 再論


更新時間:2024年03月01日  作者:貓疲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貓疲 | 唐奇譚 

雖是臨時起意的決定,但同行蘇佑之還是策馬隨車,來到橫街旁安邑坊坊門附近。作為長安城內,大量樂工、伶人和倡優等樂籍,及其家眷,親族所聚居的街區;這里也匯聚了匯聚許多相關行當。

因此,在這條遍布著調弦聲聲的大街上,女孩兒很快找上了一家,尚未關門的樂器鋪子;主動下車步入其中。然后,從一排的蕭管橫笛的架子前,讓迎上前來店家主事,拿出成色最好的私藏貨來。

然而,就在對方連忙轉身而去,雞飛狗跳的催促和支使著伙計、小廝們,忙作一團的同時;女孩兒卻是主動湊到蘇佑之的身邊,冷不防對他道:“似乎有人藏在車底,還請蘇宦者替奴奴看一眼。”

下一刻,蘇佑之的臉色也微微一變,卻又不動聲色的對著,陪同在旁的玄霜微微點頭;幾步就踏出門外去了。但他也未曾直接采取行動,而是對一名親隨耳語了幾句,驅使他快步遠離消失在街口。

緊接著他就帶著剩下幾人,紛紛取下系掛在鞍具上的兵器,在保持一定的距離之外,隱隱的圍住了馬車停放的位置;而這時,店內的主事也親自捧著托盤,將綢布包裹的數支簫笛呈在女孩兒面前。

女孩兒卻也神色如常的,像模像樣的當場挑揀起來;就在她選好了其中一長一短的,一只湘妃竹的斑橫笛和一支藍田玉的小豎笛,而讓玄霜掏錢代付之際;街頭上也終于傳來了成片小跑的腳步聲。

卻是一群身穿扎片半甲和卷邊盔的金吾巡兵,手持樸頭槍、雙手錘、鐵杖等物;匆匆奔走而至。也讓一路上陸續歸回坊區的寥落行人;不由驚呼連連的退讓和躲閃在路旁,然后又竊竊私語不休……

如此這般毫無遮掩逼近而來的動靜,也自然驚到了不知何時,藏在車底盤下的那個存在。就算女孩兒轉身望向外間的剎那,從車下驟然閃出一個幽魂般的黑影;如蛇形蜿蜒著貼著輪轂飛竄出街道。

但隨后響起的啪啪裂空聲,卻在其身前的地面上,激濺起數道塵土碎屑的鞭痕,卻是蘇佑之當先出手了;而剩下的那幾名親隨,也配合默契的組成一個反弧面的陣列,據刀持劍倒逼和包圍向對方。

因此這名不速之客,也只來得及抽身奔逃一半,就不得不奮身左挪右轉著,閃過接踵而至的鞭影揮擊;放棄了繼續逃入街邊民間建筑的打算,不得不折轉回街道中心;卻又毫不猶豫的向坊外逃去。

但也因此毫不意外的撞上,聚集在坊門邊上,正待敲鼓閉門的一小群武侯;但這些皮衫弁冠僅有稍棒的武侯,也不是他的一合之敵;僅僅一個照面就被打倒、撞翻一地,根本攔不住對方片刻功夫。

但這一點耽擱,也讓女孩兒和懷抱中的江畋,看清楚了對方的裝扮形貌;赫然是一個披頭散發、胡須蓬亂的消瘦男子,臉面、肢體上有很多的癍痕累累,眼神犀利而狂烈,充滿了不好相與的意味。

身穿一件并不合身的灰布搭子,因此根本遮掩不住內里,充滿臟污的素布囚服。因此,如果江畋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這位大概就是在東市口刑場上,被同伙給給劫走的那名死囚,卻展轉躲到車下。

但他雖然身手高明且一直藏得很好,但這一身脫逃出來的味道,實在是太過強烈了;哪怕是倉促的浸水沖洗過。但對江畋特有的強化感知來說,就像是一個隱隱靠近的污染源一般,根本無所遁形。

正在思量間,這名刑場上的逃犯,就已然沖開了追趕而至的金吾巡兵;在一片追逐爭斗、叫罵嘶吼的激烈動靜中,消失在了坊外的長街上。這時女孩兒也略作驚訝的感嘆幾句,帶著樂器回到車上。

然而,在她的小臉上卻難掩意猶未盡,這大抵是第一次看見,這種發生在身邊的爭斗和沖突;在落座車內的同時,就迫不及待問道:“貍奴先生,這就是傳說中的好狠斗勇,輕生縱死的江湖人?”

“只是個不明身份的逃犯而已,沒有必要將其腦補美化了。”江畋卻是有些無語的看了她一眼道:“就算真正的江湖人士,也多是典型的法外之徒,狂悖之人,有多少是仗義任俠的還真不好說。”

“諸如史記、漢書里的游俠列傳、俠客傳記,那是為了警醒后世人,而不是真的在褒獎和贊揚這個群體;因為,這么一個群體的活躍,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常的情況;往往代表著朝廷法度的缺失;”

“或者說,上位者所維系的統治秩序,無法下達到民間的某些層面;才會因此催生出這種,被人傳頌的所謂慷慨仗義之舉。屬于官府的權威無力之下,民間不得不采取自我救濟和私人復仇行為。”

“從為父報仇的七女刺殺長安令,到被滅族的郭解;還是朱家、田仲、王公、劇孟之故,背后都伴隨朝堂的斗爭與政治侵軋;韓非子曰: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禮之,此所以亂也。”

“就算是有唐一代,也不乏游俠之故,及其活躍的土壤;甚至還有好些名垂千古的人物,曾是其中一員。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們的存在,就是充滿了合理和正當性的,更多還是上位者的需要而已。”

“貍奴先生,不知此話怎講呢?”女孩兒不禁好奇道:江畋用爪子踩了踩她的腦袋說:“因為,史上的游俠另一面,也是死士、刺客!是極盡手段的籠絡下,為上位者掃除妨礙的非常手段之一。”

“那,以先生縱觀歷史長河的所見,那又有哪些行為,堪稱為真正的俠義所在?”女孩兒也不由正色請教道:江畋這才贊許的點點頭,引用了后世的網絡梗:“真正的俠之大者,乃是為國為民!”

“那……,又是何等行徑,才能當得上是為國為民呢?”女孩兒反而越發好奇的追問道:江畋不由笑了起來:“這類范例也很多,比如漢唐之所以能夠比肩,乃是開疆拓土的武功赫赫傳澤世代。”

“成為后世華夏歷代,宣揚自古以來疆土的法理和根據。而漢唐的游俠兒們,最為崇尚的行為之一,就是投軍建功、開邊報國了;更有因此功成名就,乃至出將入相的范例。就如后世的少年行。”

“新豐美酒斗十千,咸陽游俠多少年。相逢意氣為君飲,系馬高樓垂柳邊。出身仕漢羽林郎,初隨驃騎戰漁陽。孰知不向邊庭苦,縱死猶聞俠骨香。或又曰:功名祗向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

“只可惜,婉兒局限于女兒之身,拘束于宮闈間。”聽完這些,女孩兒眼神閃爍熠熠的感嘆道:“竟不能有幸所見,這些慷慨豪邁之士,所縱橫帷幄的那個美好年代,和未來的大唐盛世景象了。”

“不,你還是有所機會的!”江畋卻是輕輕摸了摸,她的發髻以示鼓勵道:“如果,你能夠好好學習和傳承,我授予的那些學識,并有機會將其運用在朝堂上,那還是有機會提前見證盛世之期。”

說道這里,江畋的眼神卻望向了遠方,那似乎是大唐東都的所在:“倘若,當今的那位太子殿下,能活的更加長久一些,并成功的繼立大寶、得償所志后;那無疑可以避免許多人的悲劇和內耗。”

當然了,當女孩兒帶著小半車,自東市采買的物件和小玩意,還有吃食什么的,從偏門回到了東宮之后;也少不得挨了鄭娘子一頓數落。無非就是:貍奴先生讓你去見世面,你倒好借機胡亂采買。

又比如玄霜是宮中新進的女史,承蒙太子妃的恩準,才將她差遣來為你駕車出游;又怎能恬不知恥的借機使喚,讓她奔走上下替你采買了那么多東西呢?因此,隨后她就領著女孩兒前往內坊致謝。

除了,當面對她道謝之外,也借機與之促膝長談了一陣子;不動聲色的試探了一番,武玄霜的口風和底色;并主動表示日后尚有借助之處,但有機會多加走動和親近。這才牽著女兒夙夜辭別出來。

然后牽著哈欠連天的女孩兒,接住下落貓咪的鄭娘子,也看似自言自語的低聲道:“她的這么一番情態,先生以為如何?”江畋轉動了下毛茸茸的腦袋,讓自己枕得更舒服道:“不似有心作偽。”

“今天在東市里,借著婉兒使喚的由頭,讓她接觸的人等既多且雜,往外傳遞消息的機會也不少,但她并未有任何可疑的舉動,也沒與人過多的交流。回到別院之后,也是飲食起居并練劍如常。”

“看來她,有很大概率是東都那邊的一枚棄子了。”鄭娘子低聲道:“或許妾婦可以代為殿中,籠絡和招攬一二;按照先生的說辭,只要能夠令其歸心,這又是面對東都的一條反向消息渠道了。”

“實在沒有必要,她也不值的你讓你因此犯險。”然而,江畋卻在她懷里搖搖頭道:“這只是一張在臺面上的明牌,就算成功策反了,所提供的消息,也未必能夠發揮多少用處,得有人信才行。”

“說實在的,以你們母女如今在東宮的身位,實在沒必要做更多多余的事情;或者說,以你們本身的重要性,足以牽涉到東宮內外的諸多干系,哪怕為此沾染上任何風險,都是得不償失的結果!”

“先生教誨的對,卻是妾身的不自知了。”鄭娘子低眉順眼的應道:“只是今日正當中元佳節,妾身在宮中業已別無親長;可否請先生隨婉兒一起,在子時之際,共行這放燈寄情的追思之禮?”

“好!”江畋聞言仰頭看了她一眼應承道:是夜,東宮中通往外間的御溝中,盡是點點閃爍的河燈漂流;而嘴角尤有供餅殘渣的女孩兒,也在鄭娘子的懷中沉沉睡去。只是口中還依稀咕噥著什么:

“阿母,能遇上貍奴先生,真是太好了”“惟愿此生,都能與貍奴先生在一起。”“東市里賣的紅葉餅,真是太好吃了。”“桑菊糕真不錯,奴奴還要……”“阿母,貍奴先生,能變成人形就好了。”

與此同時,江畋卻悄然躍身離開了東宮。因為在白日里還有一些手尾沒有了解。在東市里四逛之際,江畋其實發現了至少兩波的跟隨和盯梢著;并且在其中一伙人身上,看見了某種熟悉的標記。(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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