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那賊子,我青雷牛高要你狗命!”“賊子受死!吃我崩山錘”“扶風劍,愿為少君殺賊。”“落影刀張鳳成,賊子安敢!”“千葉斬袁守,報效君上!”“過山三雄在此,合力拿下此僚!”
就像是急于表忠心一般的,當場的這些形形色色人群中,爭相炸響開一片又一片的怒吼和呼喝聲:但比他們言語宣稱動作更快的,則是小部分已完成變形的異化人,大聲咆哮著彈跳飛身躍向入口。
而他們騰在空中的同時,就已然紛紛揮舞出上肢,延伸成帶齒的長鞭,鋒利的刀刃、骨劍、乃至是螳螂爪的勾鐮狀態,對著入口處噴射出短刺和尖椎,斬出裂空的風刀和波紋,轟擊出沉悶的氣團。
瞬間將入口處露面的人影,連同邊緣上裝飾的紗帳、帷幕和框架,一起貫穿戳刺、斬擊劈碎的稀爛;又在沉悶震動不已的轟擊聲中,炸裂和迸濺成滿地碎片殘渣;這時其他人揮舞兵刃才緊急而至。
然而,還沒有等他們紛紛發出,諸如晚了一步的懊惱或是后悔動作慢了的抱怨聲;那些搶先落在入口處,試圖搜撿和爭奪入侵者殘骸的異化人;卻驟然被吹飛、掀翻,四分五裂的崩碎、爆炸開來;
而他們揮出的肉鞭,板刃、骨劍和角質勾鐮,也隨之節節崩斷、濺射開來;剎那間就將其他圍繞周旁的同類,血肉橫飛的打倒、貫穿過去;轉眼就將這些異化人擊殺、貫倒大半;露出了后續人群。
然而下一刻,這些橫行一方的江湖豪杰、綠林好手們,卻也由此爆發了激烈的混亂和內斗。因為就在一個照面之間,他們手中的兵刃就紛紛偏轉、錯位,進而胡亂揮舞著斬擊、戳刺在彼此的身體。
當場爆發出了震天的慘叫、哀鳴和怒罵、吼叫聲來:“妖法!”“這是妖術!”“不是我!”“放手!”“讓開!”“不要擋我!”“狗東西”“安敢偷襲”“都去死!”“快停手!”“后退!”
與此同時,穹頂下的大部分光源驟滅。圍繞入口處形成一大片,慘叫怒罵連天、廝殺混戰不休的血色旋渦;幾乎每一個人都成了彼此的敵人和威脅,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人血如泉涌、滿插刀兵倒下。
而當有人試圖聚眾自保,并呼喝相熟的同伴靠攏時;就被暗中一抹稍閃即逝的劍光割頸斷首,直到鋪陳滿地的尸橫枕籍,死得只剩一小部分人,這才恍然驚悚的哄堂大散;從另一側出口爭相逃出。
只是,當這數十名滿身血污、披頭散發的幸存者;逃到了外間的庭院中,還來不及喘口氣呼救再三。迎面冷不防攢射而來的密密箭雨,就將他們籠罩進去;瞬息間變成了貫穿釘死一地的箭豬如叢。
而此時此刻,作為始作俑者的江畋,卻面無表情的站在了穹頂建筑的邊緣上;眼神冷徹看著偌大庭院內,正在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明火持杖、甲光爍爍的宮苑衛隊,和其他旗號兵馬的槍戟如林、
而就在前方的一處花石小亭內,通過江畋強化過的視野,可以看到那位逃出生天的少君,正滿臉憤恨和扭曲的鞭笞著,跪倒在他面前的一干臣屬;其中就包括數名大鎧鑾兜,明顯身份不低的軍將。
下一刻,他的嘴角不由露出一絲殘酷和冷冽;難道這個壞透底的倒霉孩子,以為躲到了重重軍隊的護衛中,就可以安枕無憂了么?與此同時,歇斯底里發泄一通的少君,剛丟下鞭子就聽一聲長嘯。
不由的抬頭望去,卻只及見到穹頂之上人影一閃,不禁駭然大驚尖叫道:“不對,他還沒死,就要追過來了,快護送余繼續撤退。”在場幾名被鞭笞得滿頭滿臉都是血痕將領,也連忙順勢安撫道:
“少君勿憂……”“少君但請放心!”“此乃萬軍從中,管教他有來無回。”“少君明鑒,城內的各路兵馬,都在趕來援應了。”“只要稍待片刻,不管又多少人來襲,都要插翅難飛了……”
然而,這些勸慰的話語卻不能讓少君心安,反而激起了他的執拗和強硬;卻是毫不猶豫的推開他們,轉身掉頭就走。然而錦袍和大氅沾上不少塵泥的少君,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著一陣嘩然呼嘯聲。
瞬間他身后的花亭就轟然崩塌而下,將那些臣屬盡數壓倒掩埋;也將大片塵土和碎片吹散開來,掠過少君的后頸和耳根,頓時就刮搽出火辣辣的痛覺和血痕來。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再度響起:“天翻地覆!”
那些從四面八方奔涌過來,再度用身體組成的人墻和盾陣,將少君團團環繞起來的衛士;突然間,就像是腳下裝滿了蓄勢待發的彈簧一般;驟然就被爭相彈射而起,手舞足蹈的拋上青黑色夜空中。
隨著他們不斷懸浮升空的天旋地轉,短促而激烈持續嘶聲慘叫不已;突然間就失去了全部支撐上升的力量,從數十丈高的空中驟然掉落而下;又如雨點一般的跌墜在,滿庭院的花石樹木亭臺之間。
隨著沉悶的撞擊、摧折聲連連和爭相爆發的短促慘叫;這些形同高空拋物一般的衛士,就像是活生生的人肉隕石一般,血花迸濺砸的方圓數百步內,樹斷花折、山石脆裂,滿庭盡是一片狼藉不堪。
更有奮不顧身趕過來的其他軍士,被這些掙扎不休的“人肉隕石”砸中隊伍;當場就骨折肉爛、軀干扁折的掀翻數人,轉眼之間就化作一地交疊的尸骸和重傷員。至于少君本身,卻已然不見蹤影。
當他再度醒來的時候,卻是已經再度回到了,那處的地下廳堂之中;被浸泡在滿是血色污濁和沉浮物的酒池中。來自酒液中的刺激成分,很快就讓他在難以形容的傷口癢痛酸麻下,迅速清醒過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那種驕狂肆意、目空一切的神情,在看見江畋的那一刻,像流水一般的從他臉上消退,只剩下養尊處優之下的惶然和驚懼:“一心要謀害于我,又有什么好處?”
“我乃燕山王府承襲王位的少君,再過幾年就要正式敕封;更是世代的安東大都護;宗戚諸侯之首;竟然當眾被你所侵害;難道不是天大的禍事!你待回首赴命時,那些指使者會輕易放過你么?”
“更何況,你都有這種殺到余近前的潑天本事,又何須屈居人下,受之驅使于此輩?”說到這里,少君的語氣也變得流利了許多:“余雖不才,但也舍得竭盡所出禮遇優待,只為結交能人異士。”
“無論是王府所有的金帛子女,名位權勢,富貴榮華;只要能夠化解彼此間的這點誤會,余都可以拿出來聊表心意;也不求您供出背后的主使,只求稍抬貴手留一線,暫且放過這一次機會如何!”
“作為日后的擔保,余有一位別出的姐妹,號稱是才色無雙,容姿絕艷;足以侍奉枕席。只要您能點頭應允,回頭余就連人帶著城外的莊子奉上……”短時內,他緊盯著江畋的表情許下眾多允諾。
“我收回之前的疑問,看來你不只是從小被慣壞的孩子。”然而江畋卻意味深長盯著他,搖搖頭道:“還是天生毫無罪惡感與是非觀,以他人的痛苦和磨難為樂事,無可救藥的典型反社會人渣。”
“什么……你……”少君不由語氣一窒,隨即又露出另一種兇狠和破罐破摔的表情:“既然如此,多說無益,你到底想要什么!又想從余身上得到些什么?你以為,那些人又比余會好上多少么?”
然而,江畋卻沒有再理會他;反而轉身就走。而見他如此托大和無所謂,浸泡在污濁酒池內的少君,也竭力想要掙扎起來;卻忍不住哀聲叫了起來;卻是少君手足關節,都不知何時被松脫錯開了。
與此同時,少君卻感受到了地面傳來的細微震動感;無論渾濁酒池表面輕輕蕩漾的漣漪,藻井天頂上噗噗掉落的塵埃;都在昭示著外間有人,正在奮力撞擊和挖掘著什么;只是受阻于崩塌的通道。
就在少君竭力轉動著眼眸,思量起拖延時間和爭取聯絡外援的同時。下一刻,江畋已然去而復還,卻在手中提拎過來奄奄一息的一男一女;卻是遍體鱗傷的軍吏伍定遠和幾乎體無完膚的侍兒燕婷。
然而他們在見到了,倒在酒池里的少君那一刻,卻是各自露出復雜紛呈的表情來。而形容凄慘異常的燕婷,更是當場發出夜梟般,似哭似笑的嘶聲;哪怕干枯泛紅的眼眶里,再也流不出一滴淚水。
而少君雖然心中暗恨,卻是表情上無動于衷,仿佛如認命了一般。畢竟,對方指望這兩個連廢人,又能做些什么了?然而下一刻,江畋就取出一個小瓶,將些許灰敗色粉末,分別灑在了兩人身上。
緊接著,兩人滿身那些皮開肉綻的傷口,青紫交加的淤腫和瘢痕,都在這些粉末消融在肌膚上同時;肉眼可見的蠕動愈合、消退不見;只剩下一道道淺顯易見的縱橫新疤;頓被如此神效驚呆當場。
而少君更是眼中閃過了貪婪和炙熱的光芒,對方居然使用了奇物,而且是朝廷嚴格控制的某種特效強愈的奇物。片刻之后,兩人才相繼手腳并用的撐起身來,對著江畋叩首行禮道:“多謝恩人!”
“不要急著謝我,我自然是別有所圖,”然而江畋卻是面無表情指向道:“接下來我要拷問此僚,需要有人對證,若不能令我滿意;哼哼……”而燕婷卻毫不猶豫的用力叩首道:“然理當如此。”
然后,她不顧身上袒露出來的大片肌膚,接連抽了猶自渾渾噩噩的伍定遠數記耳光;又對著恍然回神的他啞聲罵道:“你莫不是給人當狗做出了癮頭,絕境逢生的唯一機會就在眼前,還要遲疑!”
下一刻,她就從地上撿起一塊刀刃碎片,惡狠狠的趨身上前扎在了酒池里,努力掙扎卻躲閃不及的少君小腿上;頓時就讓他放棄了努力維持的最后一點矜持和儀態,涕淚滿面的嘶聲哭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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