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當街出示的討捕御史旗牌面前;這支涌入港市當中的平海軍,也沒有鬧出什么風波或是異論;反而是很快就有人,謹小慎微的前來拜見和請示;確認身份之后,就掉頭領命搜查港市內外。
“憲使如此作為,只怕是有悖朝廷法度。”倒是,在隨后趕來的一眾官吏中,一位看似品階最高的八字須中年官員,對著江畋正色交涉道:“無論如何,您是外官之身,本地自有相應的管轄……”
“你又是那根蔥?”江畋毫不猶豫的打斷他:“難道不知道與上官分說時,自報出身來歷的基本儀態么?”
“……”這話一出頓時就讓他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深吸一口氣才道:“本官乃是河南布政司左參議麾下,正六品上的登萊分守道,知巡察事莫禹辰,膠西正是下轄……”
“原來如此啊!”江畋輕描淡寫的冷笑道:“那你身為地方官,任憑清正司和新京社之人,在人口密集的城坊中當街大打出手、損傷無數,卻一味畏縮坐視、毫無作為,就不是有悖朝廷法度了?”
“憲使,此言差矣,莫要無端構陷!”登萊巡察使莫禹辰,聞言不由漲紅面皮爭辯道:“本官乃是,保全有用之身,暫避一時,再另尋外援……”
“拿下,這個玩忽職守,畏事坐觀的茍且之輩!”江畋再度斷喝道:“剝除冠帶,以待問罪。”隨著他話音方落,左右當即涌上前來,不由分說將他制住,剝去外袍和頭冠,披頭撒發的拖曳下去。
“你們,可有什么異議么?”江畋又掃視向剩下的其他官員;只見他們噤若寒蟬的息聲屏氣,又在江畋的注目下,紛紛露出和善、謙卑、敬畏的表情來:“上憲所言甚是!”“貴官處置得當……”
“那好,接下來就好好配合我,合計損失,安撫百姓;此事必然要給出一個交代。”江畋繼續看著他們冷聲道:“如果疏忽懈怠,我也不介意在奏請朝廷的表章之前,再多幾個奪職待罪的人選。”
“出了這種事情,區區一個登萊分守道,可未必能擔待的起,少不了還要有人一起……”片刻之后,這些如蒙大赦的地方官吏,就在分派的內行隊員監督之下,按照分司其責各自領命而去;
而后,一處作為臨時據點的本地富商家宅內;根據供述洶洶而來的外行軍士,也不意外的撲了個空。被作為新京社和清正司,共同爭奪乃至不惜當街大打出手的目標;代號“瑤姬”的女子已消失。
只剩下一地被殺害的十幾具尸體;卻是武德司在本地的聯絡人全家,以及臨時加派的看守和護衛。幾乎是在外間喧鬧的掩護下,毫無防備和反手之力之下,被當場突襲撕碎,支離破碎的散落一地;
如此慘烈的現場,讓江畋恍然又回到了數年前,碎尸陳橫的右徒坊街道上:而負責引路的本地武德司干辦,更是當場狂嘔起來。然而,在簡單查驗過尸體之后,卻沒發現符合年輕女子的尸體殘骸。
因此,江畋就自行激發了視野面板中的“感電/傳動”模塊;隨著一道無形的波紋,以自己為中心擴散開來;頓時就讓正常的視野中,籠罩了上一層淡綠色的光澤,以及少許提示:“微弱信息素。”
“究竟是怎樣的女子,值得你們為之爭斗不休?”隨后,江畋提審了被俘獲的雙方人等:“又是怎樣的絕色,足以令人不惜拋棄最后一點體面,也要爭奪到手。”,但得到的答案卻是略有些意外。
“因為,據說這名女子會讀心術,但凡為之親眼所見,只要心中所想,無不言之皆準。”一名萎靡不振的清正司成員回答道:“因此,在最初甫見面時,她就主動點破了,我輩來歷及姓氏出身。”
“因為,此女能夠洞察人心,幾乎見面那一刻,就將所有人都看穿了。”隨后另一名垂頭喪氣的新京社成員,也做出類似的回答道:“因此,副堂首決意,如此奇異萬不可流落在外,為人所乘。”
“既然如此,那你有可曾記得,這名女子長相如何,有什么顯著的特征么?”江畋也微微點頭,心中卻是隱隱有了計較:“比如具體高矮胖瘦,服色打扮,皮膚發色,可有令人印象深刻之處?”
“這,似乎不記得了。”然而被問到的新京社或是清正司成員,卻是不由一愣,然后露出了掙扎或是困惑的表情,或是怔怔道:“我……竟然想不起來;只覺她格外可親;想要全力的周護于她。”
“就仿若是熟悉多年的至親之人。”“就像是離散多年的骨肉血脈,一心只想好好的呵護周全。”“只覺得格外令人憐惜,將僅有的好處都奉獻與之。”“她的一言一行,如此的令人不忍拒絕。”
“那你們見到她時,又可曾聞到了什么異常的氣味,或是與之有過身體上的接觸;或是接受了她饋贈的物件么?”然后,江畋又順勢提出了第三個問題:“或者說,可有人吃過她過手的飲食么?”
“這……”幾乎所有被審訊的人,都因此猶豫和遲疑了;或者說,實在不確定與之接觸時,是否做過這些事情了。唯有受傷最重被救回來的一人,竭力回憶道:“似乎嗅到過,一股花卉的香氣。”
而后,更進一步的現場勘察報告,也在呈現在了江畋的面前;經過富有經驗的外行軍士仔細比對和拼接,發現現場這些人的死因,源出自自相殘殺;而被肢解和碎尸,更像是事后不上的掩飾手段。
因此,在個別嚴重殘損的頭顱上,還殘留著某種詭異的笑容,就像是看見了什么幸福美好的事物一般。如此種種蛛絲馬跡,也在江畋的腦海中,匯集而成了一個大致輪廓和真相;這就是一個陷阱。
針對清正司和新京社所屬成員的陷阱;而這個所謂突然覺醒了讀心術的女子,則是事先安排好的一個誘餌;雖不知最終目的何在,但在短暫接觸片刻,就成功讓清正司和新京社所屬陷入自相殘殺。
這種蠱惑人心和影響神智的手段,再加上有人居中渾水摸魚的話;足以讓雙方付出慘烈的代價,以及在地方上留下嚴重的后果。但不巧的是,遭遇了風暴和異常事件的“洪蘭號”,在板橋鎮靠岸。
隨著江畋的到來,果斷出手制止了后續沖突;一直躲在幕后的對方,也不得不放棄計劃倉促而遁;并且以異類襲擊為掩護,滅口了據店內可能存在的知情人。比如先前從街市中逃走的那異常存在。
在內行隊員沿著下水道的痕跡,一路搜撿到了海邊出口處之后,就在一片長滿蘆草的鹽堿沼地中,完全失去的對方的蹤跡。只留下了一些黏液和鱗片,證明對方以蛇形姿態,擠過極其狹窄的空間。
接下來,就是新京社和清正司的沖突爭斗,所留下這一堆爛攤子的善后處理。雖然,他們當街的爭斗時間并不長,但還是直接或是間接造成了,數百間房舍、店鋪的損壞;數十人喪命或是重傷……
其他連帶的損傷更是難以計算。這就是擁有了身體強化,或是覺醒了特殊能力之后,與普通人產生的巨大差異;或者說是濫用力量所帶來的嚴重后果。而且其中的部分強化,還與西京里行院有關。
作為西京里行院擁有對應處置特權,和長期壟斷異類資源的代價;需要定期給朝廷相關多個合作部門,提供血脈激活/改造的份額,以及對應的異類加工產品;也算是一個初見規模的新興隱形產業。
而現如今天下有資格和管轄權,專職處理這些妖亂/異常事態的部門,大概就那么幾個分屬;除了兩京的暗行御史部之外,還有大內背景的清正司,樞密院的教導軍特訓隊;南衙十六衛的五營健銳;
故而,源自東都大內一手籌辦的清正司,能夠得到相應的改造技術和特殊資源,并不意外。但是長期作為半官方組織,而接受民間懸賞和任務的新京社,也能得到相應的資源,這就有些出人意料。
因此,這些人中的相當部分,都承受過不同程度的血脈激活/肉體強化,乃至植入過具備短暫特殊效能的血肉之核。在綜合能力上,雖然不如本部外行軍士那么均衡。但某個方面卻得到了特化增強。
然而,這種明顯屬于走捷徑的速成法,也由此帶來種種問題和隱患。比如因為能力掌握的不均衡,又缺少足夠的全方位訓練、調養和觀察期,來逐步適應這個過程,就被倉促派上用場或直接參戰。
因此,很容易在傷痛、憤怒等各種外因的影響下,導致情緒和身體上的失控;而一旦控制不住自己力量的溢出,就會隨時隨地給自己和同伴,乃至周邊各色人等,帶來不同程度的直接威脅和傷害。
這些改造不完全,又沒有經過好好適應性訓練,以及事先的心理建設和事后的心理疏導的改造對象;簡直就是一個個潛在人形自走炸彈。就算沒有板橋鎮這次沖突,遲早還會在其他地方爆發出來。
所以,江畋在后續表章中,也加上了進一步規范;對相應接受過特殊改造,或是覺醒異常能力之人,日常管制和約束的陳情;并以暗行御史部現有獎懲制度為模板,伺機推及到天下所有類似群體。
然而,就在當天夜里,正在為此奮筆疾書的江畋;突然就見到了視野面板中的提示:“新時空孔穴同調完畢,是否進行命名?”。
終于緩過來了,
從上周開始,樓下就在裝修房子,讓我這種晝伏夜起的夜行生物;在白天根本沒法睡了;晚上想要休息又睡不著。
再加上看了一本名為《術師手冊》的書,滿腦子都被有毒的劇情演化充斥著,面對自己的作品,一個字都想不出來。
但好在白天的風炮、電鉆、還有大錘八十、小錘四十的節奏,終于消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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