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的曠野之中,也有人在亡命奔逃著;又在身后低聲呼嘯的追逐聲中,幾乎是一頭栽進了月光所不及的幽深樹叢之間。然而,據刀持劍的一小群灰袍追擊者,卻根本沒放棄就分散包抄而入。
下一刻,就有搜索之人發出短促的慘叫聲;卻是被一柄藏在枝葉間的細劍,給刺穿了胸口又扯出一片血水如泉,手中短斧頓然掉落。但是這般動靜也吸引了,幽暗中的其他搜索者,爭相聚攏而來。
然后,這名藏在樹影幽深中的襲擊者,卻仿若消失了一般;只留下原地燈籠照出的一具尸體。緊接著幾息過后再度慘叫乍響,又有一人遭遇襲擊,在同伴趕來之前,變成捂喉噴血倒地的抽搐尸體。
然而當第三位搜索者,捂著被斬開迸血肩膀,跌坐在地嘶聲大叫“小心,他躲在樹上,”的時候;其他人也終于圍住了,這名縱躍在樹叢之間襲擊者,并且用短矛和鉤刀,將其從樹叢中逼落下來。
這時眾人才看起來,對方赫然是一名身形纖細嬌小的女扮男裝之輩;手中抖動著一柄看起來鋒利無匹的細劍,甚至沒有沾上分毫的血跡。面對包圍這名緋衫幞頭的女子,卻是然不懼的再度沖殺出。
在幽暗的林中,激起了一連串的短促嘶喊、慘叫和枝葉的撞擊、摧折聲;當這名持劍的女子,再度身陷重圍之際;已然是披頭散發,身上數處血色浸透,肩膀和肋下都露出了內里肌膚和小衣邊緣。
但是她猶自像一頭精疲力盡的困獸一般,背靠著一顆樹干,拄劍瞠目欲裂死瞪著,面前僅剩的十幾名灰袍人;直到遠處突然傳出來的一聲驚呼,讓她不由分神了瞬間,被電光火石擲出的短矛正中。
只來得及側開身體,就被嗡嗡震響的矛頭,將右肩釘穿在樹干上;頓時就失手松開了細劍,而失聲慘叫起來。然后她就被一擁而上的灰袍人,擰住四肢擒拿控制住,又血粼粼的拔出矛頭按在地上。
在暗中擲出短矛的疤面首領,這才走上前來一腳踩踏在她的傷口上,啞聲喊道:“好個辣手異常的小娘,你又是武氏的什么人,乖乖招認,少受些苦頭。不然……”下一刻,她的傷口被用力踩下。
剎那間,這男裝女子的傷處迸血如泉,嘶聲慘叫著連整張臉都扭曲了;但在首領重新松開的那一刻,她卻突然吐出一口血末,呸在躲閃不及的首領肩上。然而首領氣極反笑起來:“好生炮制她。”
轉眼間,女子身上的破損外衫,就被七手八腳的扯裂成碎布條;而露出了雪白的四肢,以及血色浸染的內襯和緊束小衣遮掩的軀干。而在她瞠目欲裂的掙扎中,又被兜頭蓋臉的狠狠抽打失神過去。
正當未在女子身邊的這些人,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遠處再度響起了一聲歡喜的驚呼:“找到了,還有一個小的禍害!”而疤面首領聞言,也不由露出瘆人的笑容:“原來正主兒尚在此處啊!”
而那名竭力掙扎的女子,卻像是被抽空了精氣神一般,剎那間就全身松弛癱軟下來;在逐漸青紫腫脹起來的臉上,流出大股的清淚來。隨后小獸一般的驚呼和哭泣聲,在叫罵呵斥之下由遠而近。
隨后,舉火聚攏的眾人就看清楚,那赫然是一名身穿錦袍、粉妝玉琢的孩童;只是一路被抓著發冠拖曳而來,所沾染的塵泥與草葉,多少讓他顯得尤為可笑。見到對方首領也不由一愣,隨后笑道:
“既然,逃走的正主兒在此,那剩下這個小娘就毫無用處了。你們趕緊處置了吧!”隨即,在那名被拖曳而走的孩童,越發悲戚異常的哭喊聲中;這名女子像是毫無知覺的破爛,被用力掰直腿腳。
“說實話,咱還沒真正嘗過,武氏親族眷屬的滋味呢?”其中擠在她身前位置,忙不迭解開束腰和下胯,迫不及待壓下的一名灰袍人,也涎著臉兒對著同伴笑道:“還望她,莫要令人失望才是!”
“其實,細看起來,這個小娘還是生的不錯,又是如此的烈性子。”另一名灰袍人同伴,也半催促的附和道:“保不準兒,你還能拿個頭籌呢?只是還請動作利落些,大伙兒都在等著你開張呢!”
“那便蒙你吉言了,但這種事情又怎可急的了?”這名灰袍人反而有些煩惱和局促起來,看著眼神渙散的女子道:“這一切要怪,就只能怪你們這些姓武的,還有為虎作倀、助紂為虐之輩了。”
然而在兩人說話之間,卻渾然未覺站在外圍樹下,神不守舍的時不時探頭觀望和防風的同伴;突然間就悶聲不響的霍然栽倒一旁。緊接著有輕細的風聲接連略過,環繞周圍的同伙也接二連三倒下。
直到最終壓制女子的前后兩人,被當場被撲倒在身上的同伴給驚醒過來;這才發現周旁已然沒有能夠站立的活人。不由駭然大驚提起下胯,轉身就向著林外奔逃而去,口中還求援道:“快來人!”
然而,緊接著他就覺得肩膀上,被什么東西重重的一撞一蹬,就迎頭撲倒在冰冷的土地上;磕得滿頭滿臉都是辛酸血水,正當他仰首而起張嘴欲喊;突然間喉頭一痛,頓就咯咯失聲噴血濺滿一地。
而另一名提胯逃遠沖出林外的灰袍人,也未能幸免多久。正當他看見了正在上馬的幾名同伴,突然就松弛的胯下一涼一痛,似乎又一團東西丟落在地上;然后撕心裂肺的痛楚就奪去了他說話能力。
隨著這人撲倒在地,低聲哀鳴著洇出一大片的血跡;正再將那名錦衣孩童,塞口捆扎起來的同伙,也頓時察覺到不對;當即各自抄刀持劍,挺舉短矛在身前警戒起來,還有人呼呼揮舞著鎖鏈錘頭。
然而這時一陣帶著刺骨寒意的夜風呼嘯而過,吹得草叢中一片嘩嘩作響;也掩蓋了某種迅速靠近的動靜和痕跡。站在外圍的一名短矛灰袍人,瞬間被無形的巨力拖倒在地,短促驚呼慘叫戛然而止。
也驚得其他人,幾乎瞬間搭弓放箭,射向同伴倒下的方位;又像是泥牛入海一般的消失無聲。然而,這就像是一個危險的開端;幾個呼吸后另一個方向的搭弓人,再度被瞬間拖倒在地又慘叫息聲。
而站在身邊的另一名同伴,只來得及揮刀斬下,斜斜劈開一大蓬的枯敗草葉紛飛;頓時就被夜風迎面吹在空中,散落的滿頭滿臉都是。就在視野受阻之下,他幾乎是應激一般的不顧一切連砍亂劈。
卻在下一刻,被人蹌踉一聲用劍格架住,同時急促喊道:“鄧麻子,你莫要慌了陣腳。”,話音未落,對方突然臉色一變,松手迎面撲倒在地,竭力抓撓著地面的附著物,卻無可阻擋被拖入草中。
“該死的妖孽!”名為鄧麻子的刀手,幾乎滿心悲憤的飛身撲砍向草中,卻不幸斬在了被拖走的同伴肩頭;頓時就慘叫連天的掙扎起來;下一刻,他的視野被一團黑影淹沒,脖子劇痛的失去意識。
待到其他同伴奔來救援,就只剩下兩名捂著被割開的脖子,抽搐放血不止的重傷者了。這時僅存的幾名灰袍人,也簇擁著那名疤面首領,騎乘上了準備好的坐騎,帶著捆好的錦袍孩童即將飛馳出。
然后就聽風聲異響,突然馬失前蹄撲跪在地上,也將首領和俘虜一起甩了出去;就見他在空中像是鷂子翻身一般的穩穩落地,同時手中揮出一根鐵锏,呼嘯作響的轟在地面上,頓時炸開一片草從。
也振飛而起隱藏在其中的一小團黑影;幾乎是掛在他再度揮出的鐵锏上,又緊接無暇的竄在他身上;只聽一陣令人牙酸的裂帛和抓撓聲,這名首領的突然就全身血花綻放,灰色衣袍崩解四散開來;
頓時就露出一身精健的軀干,以及縱橫交錯抓痕的鱗背甲;雖然在他外露的手臂肩膀上,皮開肉綻血粼粼的糊成一片;但是疤面首領恍若未覺的猛然一揮,嘶聲喝道:“逮到你了,該死的妖孽。”
剎那間空中一聲悶響,似有一團事物被鐵锏砸飛出去,碰聲作響撞穿了一大蓬樹叢。當他正想上前進一步將其砸死,卻突然聽到一個近在咫尺的聲音:“你是在找我么?”,下一刻皮革崩斷響起。
疤面首領身上的鱗背甲,瞬間松脫滑落下來;掛在了他的粗壯腰上。只見他毫不猶豫的揮拳轟出,劈裂作響的震裂了一團空氣,又呼嘯砸在身邊地面。環身迸濺而起的一圈土石,也掀起一團陰影。
然后,就在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際,探手如鉗的抓住一蓬柔軟皮毛的同時;突然左側眼角一痛,半邊視野都變得血紅昏黑起來。疤面首領強忍吃痛之下,依舊想要竭力捏爆,手中握持的這團皮毛。
然而手腕也一下子失去了知覺;在他另一只眼的殘余視野中,卻是腕部已然被撕開一個巨大的噴血豁口,露出齊根而斷的慘白筋腱和脈絡。這一刻,他只來得及側過頭顱,就被尖銳扣入了太陽穴。
片刻之后,除了幾名分散逃走的灰袍人之外,現場就只剩下一片散落的尸體。然而,當那名塞口蒙眼的錦衣孩童,驚恐萬分的被從馬背解脫下來時,忍不禁想要大聲呦哭之際,就聽到一個聲音道:
“不要轉頭,不要看我,不然我就殺了你滅口!”
“接下來,你牽著這匹馬林子里去,那個女人應該還有一口氣。”
“這匹馬足夠你們騎乘,向西南沿著官道奔馳十數里之后,就能看到溫泉宮苑的所在。”
“記住,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及,任何與我相關的事物;不然,夜深人靜的睡夢之時,就是取你小命之際。”
去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