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經過鬼市事變之后。當初那些欺辱過你的人,其實也差不多都死光了。”當阿云說完自己的故事之后,江畋才斟酌著慢慢開口道:“就剩下一個當初的始作俑者孟表兄了?”。
“這都是先生的恩德。”聽到這里,阿云原本以為流干的眼淚,又再度冒了出來,用豐腴的胸懷緊貼道:“若不是先生出手破滅了鬼市,又給了奴婢一隅安身之地,奴婢早就是濠中枯骨了”。
“但是,這還不夠啊。”江畋卻是輕輕搖頭到:“其實你早該告訴我的,這樣可以順勢收拾了。正所謂是除惡要務盡;既然還有這么一個罪魁禍首逍遙在外,讓他多活一日都是對這世間的禍害。”
“奴婢愚鈍,奴婢受先生恩德如山,已然無以回報了;更不敢在勞動和牽累到先生了。”聽到這話,阿云卻是越發感懷身受的哽咽道:“畢竟早在多年前,那個賊子早就了無音訊了……”
“那你就錯了,”江畋又搖搖頭:“我雖然沒法盡數鏟除這世間的丑惡,但是既然遇上了,就豈有不斬草除根的道理,至少在我力所能及范圍內懲奸除惡,還身邊之人一個安生生活的郎朗乾坤。”
“更何況,你不是說,他曾經有過官身么?”江畋隨即冷笑道:“倘若是尋常市井中,隨走隨竄的茍且之輩也就罷了。但是既然他是有官身的人,又有家門姓氏,那就不再是無跡可尋了。對了,阿云,你就不想再尋回昔日的家門么?”
“先生,千萬不要!”阿云卻是低抑的驚聲,而滿心蕭疏意懶的哀婉道:“阿云此生只想留在先生身側侍奉始終;至于那些家人而言,也許當奴婢這不孝女,早已經死了才是最好的結果吧!”
“那,阿云,你知道否,關于明翡的來歷?”江畋想了想又問道:“比如,她除了是我救回來的可憐人之外,其實也是長安城內大名鼎鼎的蕭氏藩主,更是躲在幕后的鬼市主人之女。”
“奴婢,其實早就略有所知了。”阿云卻是仰頭婉然抹淚笑道:“這又如何,至少,她也是被惡貫滿盈的骨肉至親,給出賣的可憐人。奴婢并非那種不明是非之人,又怎能無端遷怒于她呢?”
“說到這里,奴婢也有所隱瞞之事,要向先生坦言。”跪抱在地上的阿云,卻是伸手腦后解開長期遮面的黑紗,頓時就露出原本被嚴重燒傷的眼部位置,道:“承蒙先生的恩澤,奴婢已好多了。”
江畋聞言不由仔細端詳了起來。卻見到她臉部上方原本如蚯蚓般,蜿蜒密布的大片紅黑燒傷;居然只剩一些凹凸不平的淺紅色痕跡;在干癟空洞的眼窩處也長出眼皮,呈現一線眼球晶體的反光。
“這是?”江畋不由大微詫異道:“果然是好多了?是什么時候開始的事情?你,難道已經可以看見東西了么?”
“請先生恕罪!”阿云滿是慚愧的輕聲道:“就是在您寵愛了明翡之后,奴婢無意沾上了一些,就發現原本的瘢痕厚結處,開始又癢又麻的恢復了知覺;于是,奴婢就嘗試了更多先生的恩澤。”
“還請先生見諒。”下一刻,她主動站起身來輕車熟路拉開裙帶;隨著滑落而下輕紗羅裙和小衣、內襟,露出了大片袒露無遺的內里肌膚和淡如花紋的傷痕斑駁。“可否替奴婢檢查和鑒別一二……”
好吧,江畋突然很生氣,覺得叔可忍嬸不可忍了……片刻之后,三樓藏書室的隔簾就被放了下來。半響之后,端著吃食上樓的舜卿,也在驚呼聲中被拉進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明翡也被抱了上來。
處理過了家里的小插曲之后,接下來江畋又重新陷入到,西京分部/監司的紛繁忙碌日常當中去。主要還是針對褒斜谷遇襲和禁苑之變,所涉及到的三個方向/三條線的后續追查活動。
而在這時候,西京分部作為強力部門,而相對武力強橫和暴力手段充足,但是在調查資源不足的弊端,就逐步的顯現出來了。因此這一系列事態也多少給了西京分部,一個擴充人手和預算的機會。
因此,最先有所動作的是號稱大內鷹犬,卻屢屢成為笑料和墊腳石的武德司;私下通過海公居中的渠道進行交涉后,以幾項頗為肉痛的代價,將被反向抓捕的親從軍上三指揮五十七人給交換回去。
雖然,那些私自出現在禁苑的東都本部人員,明顯是很有問題。但是武德司的親從軍,私下抓捕審訊其中幸存者,在官面上同樣也是無法交代過去的。因此,因此被扣押審訊期間很是吃了些苦頭。
盡管沒有造成什么肉體上的明顯傷害,但是光是讓他們被迫輪流參觀了一圈,針對異類的解剖現場之后;就已經是被嚇得屁滾尿流或是當場就昏死過去,留下永生難忘的心理陰影和精神問題了。
而作為代價所獲得的幾項長久權益,江畋則是在列入內部小金庫式的特別收支賬目后,由令狐小慕進行管理和監督。因此她接下來的任務就是,通過以往的渠道,拉起一支少而精的調查隊伍來。
然后是暗行御史部/里行院的內部自查行動。西京分部這里自然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就算有其他衙門派來的棋子,那也是擺在明面上的公開存在。但是東都的本部那邊,事情就沒有這么簡單了。
根據留在當地的成士廉,隨送回來的消息稱:作為掌院的岑夫人,不但搶先一步抓出了內鬼的嫌疑人,還先下手為強的籍此展開內部審查;大刀闊斧的將各方偷偷塞進來的人,毫不客氣清退出去。
因此,在岑夫人親自讓人送來的不具名私信中;除幾張空白用印過的誥身之外,還直接坦言以私人名義欠下江畋一個大人情;同時,她還會籍此向朝廷請命,繼續增擴西京分部的編制配額和預算。
當然了,作為彼此之間的默契和條件,就是江畋對于東都本部進行的自查行動,不用公開表明態度就好。對此,江畋當然是樂見其成。因為他早就心知肚明,在這條線上調查下去最終會是個大坑。
與之相關的還有褒斜谷遇襲事件中,涉及到的通政司經歷假造消息,以及后續的行動泄密事件。前者已經涉及到朝堂的層面,因為通政司掌內外章奏和臣民密報申訴之件,哪怕小小經歷出了問題。
那也是足以震動全部門,乃至朝堂的嚴重事態。因為,誰能保證這名失蹤的經歷,就只在這件事情上作手腳和公文造假;或是在通政司內潛伏這么久,就沒有其他的內應和同黨進行合謀和勾兌呢?
因此,相對于通政司內醞釀的大地震和人心自危,就暫時不是西京分部可以隨便插手的。而后者同樣也陷入停滯,涉嫌泄密的隊副曾海生在內三人,都是代北邊軍的出身,更多背景調查還在路上。
唯一的發現,就在在隊副曾海生居所搜撿時,在探出的隱秘夾層中;抄到若干新進入手的大額錢票。算是坐實了私下受人收買的罪證……
在紛擾不斷的西京長安城內忙碌了三天后。布置完各項后續調查任務的江畋,也終于有所空閑前往四方院的國賓館;探望一下遠方歸來的可達鴨,也是現今海東藩長薛氏的少藩主薛(裴)構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禮部和鴻臚寺、藩務院三家共管的四方院。也是長安城內僅次于三大內之外,第四大的建筑區域。幾乎占據了城北豐樂、興化兩個城坊的范圍,比東西市的規模格局還大一些。
因此,相比城內那些各具風情的蕃坊/聚居區,這里也是寰宇海內諸番列國風情,最為多樣化的聚集地。在這里你幾乎可以看到所有,與大唐產生關聯和往來的四夷九邊、萬國各族的人群和存在。
而國賓館則是四方院里,最為核心也是最主要的建筑群落;因此,哪怕站在坊外的街道上,遠遠就可以望見國賓館內,仿若四方錐塔一般,高聳入云的大型地標建筑——四海定鼎環宇朝天碑樓。
按照朝廷的例制,任何外藩諸侯進京朝貢或是獻禮,都必須住在四方院專門接待的國賓館內。也只有通過藩務院得到朝堂的核準之后,相應的諸侯藩主,才可以搬回到在京置辦的藩邸當中去。
所以,可達鴨一進京連四方院都沒去報備,就迫不及待的跑到清奇園來,其實是屬于有失臣禮和違制的行為。只是天下承平日久,在牽涉到諸侯各種無關緊要的細節上,也不免有所馳廢和寬放。
但是,江畋身為明面上在京監察的御史殿院成員,卻主動跑到四方院國賓館去找人,同樣也是違背了官場避嫌的慣例;很容易成為他人的彈劾的借口和理由。不過,只要不穿官服去就沒人會糾舉。
繼續半期考輔導中,缺少思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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