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穿著華麗織繡的軍官外套和黑色披風,佩戴銀質的項圈和流蘇綬帶,身后還跟著一名亦步亦趨頭發花白老衛兵的江畋;就像是任何一名貴族出身軍官一般,趾高氣昂目不斜視的穿行而過。
而街頭上那些巡曳的倫巴德士兵,或是路口的崗哨,甚至都不敢上來詢問;而是知趣的摘下帽子自發行禮后,退讓到了一邊;或是忙不迭的搬開路障,將等候搜撿的其他人,給呵斥和驅趕開來。
直到江畋穿過重重崗哨,來到了市政廳和行省官署前;才被手持長戟的胸甲衛兵,給重新攔阻下來。然后,就聽啪啪作響各自領受幾耳光,頭昏腦漲的被江畋推到一邊去,既然無法在阻擋他了。
而這一幕被在場的其他人看見了,卻也習以為常一般的熟視無睹,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只剩下那兩名被抽得滿臉通紅的衛兵,還在暗自琢磨著,這位究竟是那一家的貴人如此囂張跋扈。
甚至連原本臺階上負責司儀,想要站出來唱報來人姓名、軍職和爵位的少尉;也不由咽了口唾沫而退縮了回去;就這么看著這名軍官,輕車熟路的步入前廳當中,又在內里衛兵肅立之下消失不見。
然而,江畋在進入這處建筑群之后,才發現里面正在布置一處宴會場地;隨著各種士兵和仆人的穿梭往來之下,用各種裝飾的凋塑、掛畫、家私陳設和器物,將現場裝扮成古羅馬風格的宴會廳堂。
江畋見狀不由心中一動,隨手抓過一名指揮現場的仆人來詢問,才知道今天正是城內最高駐軍長官,“威尼西亞”兵團長巴麥羅將軍;招待來自西帝國皇室的奧留良親王之子,費尤斯嗣君的宴會。
緊接著,江畋又詢問了幾個人之后,也打聽到了兵團長巴麥羅,可能存在的位置;就繼續抬腳向前。穿過了打理整齊的庭間花園,來到了一座中庭建筑前。這是一座外部花藤凋塑裝飾的四層樓房。
而在建筑門前和廊柱,廳堂內,則是站滿了身穿紅袍板胸甲,頭戴綴著流蘇軟帽,目光堅毅而警惕的另一類士兵。顯然這就是于連口中,那支特殊傭兵團的成員了。但是這一次江畋也沒打算直闖。
他只是對著老獵人埃阿斯使了個眼色,對方就悄然后退消失在了庭院的花木之間。然后江畋毫不猶豫的繞過這座建筑;也將正面那些警惕巡梭的目光甩在身后。然后他突然一躍而起攀上一顆大樹。
然后,就在下方快步巡視而過的衛兵,所不及的頭頂視野盲角;再度躍身而過數十尺的空中,堪堪落在了樓頂突出凋塑的邊沿。緊接著單手插墻倒掛而下,透過最近的一處花窗,就看見內里情形。
那是一間碩大的浴室,幾乎占據了大半個房間的長條浴池里;幾名做古典仕女打扮的佳麗,正渾身濕淋淋或是衣不蔽體的,圍繞著一名卷發黑眸、形容英挺的年輕男子,追逐嬉戲著……
而從掛在一邊碩大金質鏈章和紫色衣袍上看,這位顯然就是不久前,剛剛隨著一支運輸隊伍,秘密抵達利夫龍的西羅皇室成員,所謂的費尤斯嗣君。不過他不是江畋此刻的目標,至少不是首要的。
隨后,江畋就攀著外墻逐一探視過了,位于頂層的各個房間;緊接著悄無聲息的滑到了第三層突出的露臺上。而在露臺連接的房間內,江畋也看到了一名粗壯孔武,體毛濃密、長相威勐的軍人。
他的身上還斜披著華麗綬帶和銀鏈金章。只是此刻他正在全神貫注,對著一名衣裙不整退縮在墻角里,名貴的低胸禮裙,幾乎從肩膀都被撕裂,而只能抱胸蹲防的年輕女性;步步緊逼的嘶聲笑道:“都到這時候,你還在妄想什么呢?芙蘭·德爾小姐,您既然能夠出現在這里,就意味著他們已經徹底放棄了您了。讓我猜猜,他們怎么和您說的,是讓您借機混進來,向嗣君陳情和懇求么?”
“或者說,您對于帝國來的那位嗣君,還抱有什么幻想么?那位大人固然是喜歡女人,但是卻從來不會在任何,已被采掘的一朵鮮花面前,多停留片刻;更何況還是區區的敵國商人之女?”
“我只是向大人稍作解釋,他就把這個機會讓給我了。但是說實話,我很失望,也很痛心;像你這般甜美嬌嫩的果實,早就應該站在我的面前,予取予求;而不是賄賂我的部下,混到大人面前。”
“所以,我必須給予你足夠的懲罰和教訓。”這名粗壯的華服軍人一邊說著,一邊解下身上的綬帶和金章,又眼疾手快的抓住急于掙逃開來的少女手臂,輕輕的反向一扭,就聽她失聲慘叫起來。
卻是手腕都被擰脫臼了,再也無法遮掩著顫顫彈動而出的可愛脫兔;也激起了這名華服軍人的某種興趣和樂子。又順勢抓住淚流滿面的她蹬來小腿,向上倒提起來。頓時就露出裙內粉白雪嫩一片。
正要同樣將其給扭脫了,卻又在滿臉淚痕卻突然咬牙失聲的少女,童孔中窺見了什么痕跡;下一刻,就毫不猶豫丟下對方,勐然反身側邊一滾;卻是被偏頭閃過的一劍,刺在了肩膀上而血流迸濺。
然而,他吃痛之下卻是繃緊全身肌肉,而連連翻滾著拔甩開大片的血跡,反身看見一名手持滴血迅捷劍的陌生軍官,不由心念數轉道“你又是誰的部下,如果想要這個女人,我就盡管讓給你……”
下一刻,華服軍人已用背后隱藏的手臂,伸向一邊隱藏在衣物中的拉繩,想要將走廊和樓內的衛兵給召喚進來。因為,之前為了得逞好事而不受人打擾,他已經將側近的衛兵打發到了樓梯口去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臂突然一痛,卻是被一柄小刀從腕部釘穿在了壁板上,而那名不知何時闖入的年輕軍官,卻是拿出一截拉繩來對他道:“敢問,兵團長大人,您是在找這個玩意么?”
“混賬!”剎那間,華服軍人像是被當場激怒了一般,勐然拔出插在手腕上小刀,而勢若瘋虎的撲向對方;卻又突然側身一滾那名衣裙不整的少女旁,捏住了她纖細的脖頸,跌跌撞撞向著露臺退去:“你敢靠近,我就殺了她……”
“隨便!反正我又不認識!”年輕軍官卻是露齒慘白一笑;卻驚得這位兵團長/巴麥羅將軍,不由加快了后退腳步,同時勒緊了女子的脖頸,讓她如脫水的游魚一般,眼睛翻白櫻唇大張……
就在女子眼前一片發黑,開始出現了種種幻相,以為自己將要死去之際。突然清脆的一聲炸響;溫暖濕潤的感觸頓時噴的她滿頭滿臉;勒緊她脖頸的力量也頓然消失,松手任其跌落在了地上。
當她重新恢復了視覺之后,直覺的世界都變成血紅色的蒙蒙一片,而那位想要占有她的巴麥羅將軍,則是喉頭開了一個大口而癱倒在地上,抽搐掙扎著不斷涌出一股又一股的血水來:
然而,就見那名年輕軍官揮劍割下一片簾幕,蓋在尚未死透的巴麥羅將軍身上;然后轉頭過來,饒有趣味打量著她問道:“接下來我改如何處置你呢?不幸出現在不合時宜場合里的這位小姐……”
下一刻,不顧胸前一片涼颼颼的年輕女子芙蘭·德爾,也驟然反應過來,用最為凄婉可憐的聲音乞求道:“我不想死,我還有至少價值十萬埃居的貨物,以及同樣數量的嫁妝和財產……”
于是在片刻之后,江畋抱著被用簾幕包裹起來的少女,從建筑側后方一躍而出,波瀾不驚的落在庭院當中;緊接著又抱著花容慘澹的她來到了后門處,對著值守的衛兵使喚道:“安排一輛馬車,送她回去,這是兵團長的命令。”
“是!”然而這些衛兵似乎對此見怪不怪的,當即就指派了一輛馬車過來。重新回到庭院當中之后,就見到隱藏在花樹當中的老獵人埃阿斯,也重新冒頭出來低聲道:“前庭里已經到的差不多了。我還看到了幾位團長的軍服……”
“好,那就可以動手了。”江畋聞言也不由點點頭,隨即躍上樹梢,對著樓上敞開的露臺,彈射出了一點火花。片刻后,樓上房間里就逐漸亮起煙火點點;而后又變成冒出窗外的濃煙火舌滾滾。
這時候,值守在樓內和樓下的紅衣衛兵,也被驚動起來而爭相沖上樓去想要救火。然而,巴麥羅將軍所在的房間已經被重物堵死了,又豈是他們可以馬上撞開的;一時間救火的暄聲嘩然在庭院中。
也將前庭宴會大廳中的那些軍官和士官們,都被吸引了過來,而圍繞著這座失火的建筑,大呼小叫著各自發號施令;但是更多的人是在叫喊著,那位被這場大火困在樓上浴室中的費尤斯嗣君……
只見片無絲縷的他探頭出來,又很快被下方的濃煙熏縮回去;這時終于有人想起來,連忙從側旁搬來了園丁使用的木梯;然而,這架已經被埃阿斯做過手腳的木梯,才爬上去幾個人就轟然碎裂。
于是,更多的紅衣衛士和在場士官,被催促著抱著水桶和淋濕的幕布,沖進了已經吞噬了三樓而蔓延到二層的火場中。下一刻,突然一聲巨響在建筑內轟然綻放,卻是江畋內置的火藥桶爆炸了。
剎那間,隨著各層碎裂的門窗,驟然噴涌而出的大片火團,煙云,還有人類殘破的肢體和裹帶著血雨腥風的氣浪,也幾乎將圍在樓下的那些軍官們給掀倒了一大片;而這時江畋已經換好衛兵服裝。
他只是與負責外圍望風的老獵人埃阿斯交換了個眼神,就毫不猶豫沖向最近一名的軍官;對方身上還掛著代表團長身份的銀鏈項章。而彌散開來的煙霧和火光,則成為了江畋偷襲的最好掩護。
隨著他彎著腰飛奔而過,看似在搜尋和查探著可能的幸存者,那些被震的七葷八素,一時倒地不起的倫巴德軍官們,也紛紛濺血和失聲慘叫著迅速死去,又變成了江畋視野中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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