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軸桿斷裂開來,剎那間中空內里隱藏的事物,嘩啦啦灑落在了桌案的紙面上。一時間雪白紙面都變得華光爍爍起來,卻是鋪陳了一顆顆晶瑩璀璨的細碎寶石。
其中紅的綠的藍的白的都有,大的有小指頭大,最小的也有黃豆大小;而且明顯進過了切割和打磨;甚至還有一些類似金銀的殘邊,看起來似乎是從價值不菲的首飾器物上,給挖撬下來的。
好嘛,這幅破字帖里面,居然還夾帶這么一筆意外的收獲。相比這一大把來歷不明的璀璨寶石;最后斷開的軸桿當中,最后還倒出來一張單薄泛黃的紙片;紙片上只有一些蚯蚓一般的線條和墨點。
然而,這一刻江畋卻覺得似乎有些眼熟,就像是在哪里見過的一般;隨即他在思索片刻之后,來到側壁一張花鳥掛幅背后,刻意留出來的木隙當中,摸到出來一張折疊的布卷。
卻是,在右徒坊小樓燒塌廢墟當中,那半截樹心里找到的火浣布圖樣。在江畋展開來對照了好一陣之后,頓時就找到了其中的相似之處;因為里面居然有大部分線條和墨點、標記是相互重合的。
再用一張名為澄明堂出品的雪花紙,用畫白描的炭線筆將其分別臨摹下來之后;就像是交相錯位的拼圖一樣,頓時就補完了相互之間的缺口和短少處;而變成了一張相對完整的大致地形圖。
但是,接下來江畋左看右看,都沒能看出來這幅地形圖的具體參照對象。因為,這些線條、墨點和奇形標記,并不像是長安城區所在的城坊分布,也不像是野外的山川河流地理分布。
于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江畋決定暫且放下這些困惑,重新旋滅照明的燈火躺下睡一覺再說。然而,在摸索小貓仔“繡斑”的時候,卻不小心碰翻了它喝水的小盞,頓時就一手濕漉漉的。
隨手甩了幾甩,卻是有幾滴濺到了攤開的臨摹紙上;不由連忙用袖子抹干。然而下一刻,江畋卻突然愣了下。因為,被水跡抹過的紙面上,幾條長長的濕痕,在朦朦月色下突然觸動了他。
于是,江畋再度用快火折子(原始火柴),劃點起岸上照明的白琉璃(透明玻璃)燈。他若有所思的仔細端詳了好一陣子后,才提燈來到了外間,在存放書籍和資料的擱架上,抽出一份案牘來。
接下來,他毫不猶豫的拆開這份案牘的卷封,頓時就露出了內里,附帶在一疊抄件中的圖樣;上面赫然還有幾個逐漸模糊朱字標注“右徒坊下水……”;而在圖樣上,同樣被標注和延伸出新線條。
江畋毫不猶豫的將這張抽了出來,然后,放到了那張臨摹紙上,逐一細節逐一細節的對照下來。最后,果然發現這張重新標注和勘驗過的,右徒坊下水溝渠的分布圖,赫然就能夠重合到其中一角。
這一刻,江畋就像是獲得什么有趣玩具的大孩子一般,突然就充滿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解開其中秘密的憧憬和沖動。只是接下來,就需要等天亮到長安縣去,調集相關右徒坊周邊的溝渠分布圖樣。
理由也是現成的,對于曾經藏匿在右徒坊內的兇獸窩點;后續追查并沒有結束。所以江畋只要提出懷疑右徒坊,可能還有其他的隱藏逃匿路線,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要求,長安縣所屬提供協助了。谷
然而,因為受到這個意外發現的刺激,他此刻已然是睡意全消。便就在確認了外間偏舍中安身的舜卿,已經呼吸平穩而悠長的睡熟之后,干脆一躍而出窗外;而來到后園的一棵蒼森亭亭大樹上。
就此對著月色光華之間,隱隱綽約的枝葉間隙,繼續練習起來“導引”和“續航”疊加能力來。只是這一次,還多出了“次元泡”的收發鍛煉;因為,在夢中穿越異界時空之后,他也再度得以確認。
源自自身的力量,才是立足時代的唯一憑仗。因此江畋閃爍如殘影的身形,隨劍光不斷穿行在樹梢枝葉的間隙中;而隨著慢慢變得嫻熟和流暢起來的切換,后來居然沒有折斷和撞掉多少枝葉了。
因此,當天色即將要泛白,江畋重新帶著一身露水,還有一窩湫湫亂叫的雀兒,回到了小筑上層的寢室時;樓下偏舍內穿戴整齊,在被褥下和衣而臥的舜卿,也終于停止了輾轉反側。
然而,這一夜對于長安城北的許多人家而言,無疑又是一個難眠之夜。尤其是隨著唯一的兇獸活物和完整的尸骸,在午后黃昏被送進了銀臺門之后;在灰蒙蒙天色中,出現在朱雀大街上的車馬燈火,也似乎比往昔多了許多。
只是,等到江畋一覺睡到午后自然醒,又叫了一份吃到的午食,吃的津津有味之際;突然就見到了來自兩名防闔之一的回復;說是夜里摸進來的那名賊人,已然連夜審訊出來初步的口供了。
在這份抄錄而來的口供上,那名賊人居然是京畿市井間,積年的慣盜團伙“倉鵲”的重要成員。其主要行徑就是專門盜竊那些,少人看守或是疏有人在的園林館墅;因此,長安縣已順藤摸瓜找到窩點和同伙、銷贓的下家。
但是這個結果顯然不能令人滿意;因為背后尤有好些疑點重重的。比如,對方表現明顯過于輕車熟路和目的性,并不像是口供當中,只是盯梢和觀察日久,才臨時起意選中這處的結果。
不過,接下來江畋正想前往長安縣衙,調閱相應的案卷和圖形;順便看看能否從中發現點什么破綻。然而,聯袂而至登門拜訪的察院御史郭崇濤和金吾翎衛府的朱別將,卻是打亂了他的日程安排。
“你是說,在那兩本冊子的對照和借讀中,發現了源自城外鬼市的線索,還要邀我一同前往探究?”江畋有些詫異道:
“不瞞江生,我這是當下毫無頭緒之下,打算借你的氣運一用了。”
然而,郭崇濤卻是苦笑著自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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