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里靜得落針可聞，跪在地上的德妃心里掀起驚濤駭浪。
太后的言外之意是讓她弒君？那弒君的前車之鑒還在冷宮尸體未涼呢！
況且啟獻帝十分警覺，周遭守衛又多，怕是沒有對付舒貴妃那么容易。
不過她心底驚詫，面上卻不顯出來，低眉順眼垂首道。
“臣妾受教，一定謹遵太后娘娘教誨，慎重行事。”
太后笑笑，這笑容落在德妃眼里，愈發顯得別有深意。
“有時候慎重是好事，但有時候又需要果敢些，像你今日的做法不就是嗎？”
德妃后背一涼，這是明晃晃的威脅啊。
太后施施然起身，走到德妃身邊，拍拍她肩膀道。
“在宮里呆久了你就知道，有時樹欲靜而風不止，是非如果想找人的時候，你躲都躲不掉的。”
德妃有一瞬間開始后悔自己的莽撞，如果知道強出頭是這樣的結果，她可能不會選擇走這一步的。
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上了這條船，就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走。
德妃下了決心，腳不沾地告辭走了，掌事嬤嬤隨即扶著太后進了寢殿。
“關于舒貴妃的事，太后信德妃說的嗎？她可是才從冷宮出來，人就被吊死了。”
太后倚在大迎枕上，隨手將跟著跳上來的虎將軍扒拉到一邊。
“自然是不信，本宮又不是傻子，這事兒明顯是她先斬后奏，再來長樂宮試探。”
掌事嬤嬤急忙將虎將軍抱走，免得惹太后的眼，隨即小心翼翼又問道。
“那為何不趁著這個機會，把德妃拿下，一了百了呢？她去冷宮這件事瞞不住，雖說舒貴妃難逃一死，但她膽敢動私刑，這個罪名也夠喝一壺的。”
太后見虎將軍被拿走，這才用帕子擦了擦手。
“為什么把她拿下呢？德妃識趣且有野心，后宮需要這樣一個人制衡。”她眼神落在窗外，“皇上身體已經不大行了，老三媳婦出于道義替他續命，但能續多久，就看造化了。”
掌事嬤嬤雖然跟在太后身邊多年，但卻不是每句話都能參透的。
太后也懶得打啞謎。
“城陽王親自坐鎮，南詔就是鬧得再兇，也翻不了天。到時候德妃就是叛臣之后，沒了母家的依附，她翻不出天去，只能依附于本宮，就像當初的舒貴妃。”她意義不明地輕笑了下，“你沒瞧見她動手除掉舒貴妃那份果決，這樣的人，可以留下為己所用，何樂不為呢？”
頓了頓，太后又道。
“皇帝眼下跟本宮離心了，所以很多事也沒必要再遷就。”
這段話蘊含的內容太多，掌事嬤嬤消化了一陣子才明白個中意思，她內心掀起驚濤駭浪，這是要德妃去對啟獻帝……
“本宮也沒想要誰的命，只是讓他呆在該呆的位置，不要礙事就行了。”太后看向窗外，“再說德妃腹中的孩子到底姓謝，有個生母才好長大，所以本宮沒理由動她。”
掌事嬤嬤愈發覺得后背發涼，但她不敢流露出半點聲色，正想著怎么回答才得體，就聽外面通傳，說寧王妃來了。
掌事嬤嬤心頭一松，她借著這個機會，麻利地迎了出去。
手上虎將軍比她動作更快，如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在陸夭腳邊蹭來蹭去。
陸夭此時月份有些大，再加上懷的是雙胎，所以彎腰已經很費勁了，掌事嬤嬤極有眼色地彎腰將貓抱起來，小心翼翼地遞到她手上。
“王妃小心著些。”
“虎將軍最近漲分量了。”陸夭邊笑邊接過貓，“抱著都有些壓手了。”
說著遵禮給太后行了禮，太后輕笑。
“它整日吃了睡，睡了吃，自然心寬體胖。”太后笑著瞧她的肚子，滿意地點點頭，“聽說今日徐閣老做東請你吃飯，怎么這么早就吃完了？肚子里的孩子吃飽了嗎？若是沒有，在我這里再吃些點心。”
掌事嬤嬤非常有眼色地下去端糕點。
陸夭輕輕撓著虎將軍的下巴，避重就輕。
“聽聞貴妃娘娘自戕，所以進宮來瞧瞧。”她往外瞧了一眼，“進來的時候瞧見德妃出去了，這事兒是她動的手？”
太后沒有理會這個話題，自顧自又說道。
“徐家旗幟鮮明是保皇派，若是能跟你結個親家，對老三也有好處，所以若是對方提什么要求，不妨應下。”
陸夭不愿把感情分斤掰兩放到權力天平上明碼標價，于是還繼續自己原來的話題。
“舒貴妃死了，允王如何處理呢？”
太后輕描淡寫看了她一眼。
“這事不勞你和老三操心了，有人準備給他當后媽。”
小劇場
陸夭：有種不祥的預感，這事兒最后弄不好得落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