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招募最初的這一批科研人員,考察之后覺得還行,便和他們談一談薪水這塊。
給的薪水或許不高,只能保持他們日常所需。
但是一旦完成了既定目標,他們就會成為公司的原始股東之一。
將來是要參與分紅的。
當然,薪水這塊也會跟著漲起來的,只不過不是一錘子買賣。
不能給一筆錢之后就算完結。
這樣可以讓他們有歸屬感,也可以讓他們繼續參加研發。
當然,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東西研究起來更加拼命一些。
只是,姜綰還沒有想好要用什么為切入點來說服他們,沒想到他卻主動提出來了。
鄭英文這孩子倒是挺聰明的,姜綰對他刮目相看。
當下很爽快地答應道:“你的要求我都能答應,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鄭英文抿了抿唇,忽然脫下身上的衣服。
這會兒天已經很冷了,姜綰有些驚訝:
“你這是干什么?會凍著的。”
鄭英文卻搖頭不在乎。
等當他把衣服脫下來時,姜綰才發現他的身上有大大小小的傷痕。
有些像是煙頭燙的,有些像是刀劃出來的。
這一刻不需要鄭英文說,姜綰就明白了:他應該是遭遇了校園暴力或者是職場霸凌。
果然如姜綰所猜測的那樣。
鄭英文簡單講了講他在國外的情況。
按照他說的,當初是爺爺帶著他的父親一起到了國外去的。
這么多年一直都在外面。
如今已經是改革開放之后了,過去的那些事早就不再追究。
鄭英文說起來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阻礙。
實話實說地道:“當年爺爺是第1批被革委會的人抓了,并且審訊被定性為黑五類和壞分子。”
“之后便被打入了牛棚。”
“幸好爺爺還有幾個交情過命的朋友。”
“他們偷偷制造了一場火災把爺爺給偷梁換柱換了出來。”
“但國內顯然是沒辦法呆下去了,于是爺爺便輾轉逃到了國外。”
“爺爺出事后,得知丈夫去世,奶奶在家里苦苦支撐著。”
“可因為身邊沒個人幫襯,生了病也只在自己苦撐著。”
“沒多久奶奶也去世了,就只剩下了父親孤苦伶仃的一個人。”
“爺爺知道后,便托了不少關系,找了不少人才偷偷將父親偷渡到了國外。”
“那個時候,我已經懂事了,和父親躲在輪船的鐵皮廂里,九死一生才到了國外的。”
“后來,爺爺給我安排了學校,我怕回到種花家會和奶奶一樣被人逼死,就拼命學習,拼命想要融入那個國家,結果卻是受盡了欺凌。”
“只因為我是華國人,黃皮膚黑頭發,就是我最大的標志。”
如果是別人被欺負告訴老師之后,老師或許還會幫忙,勸說或者找家長。
可他這樣的人一旦被欺負,基本是無人理睬的。
久而久之,那些人欺負他也就成了習慣。
從一開始讓他做些事,到后面看不順眼就挨打。
好不容易熬到了畢業,到了工作單位后,他的上司是個黑人,對他還算好一些。
因為在美國黑人也是受到歧視的。
不過好景不長,他的一份企劃案得到了上面的青睞,結果他的黑人上司,直接把他的企劃案落到了自己的名下。
他投訴無門,只能去找那個黑人上司理論,反而被揍了一頓。
打那之后,又開始了職場霸凌,黑人折磨起人比那些白人還要厲害。
總之他就是個小可憐、小透明、小倒霉蛋。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年,他再也忍受不下去,憤怒辭職。
他辭職的那一天,那個黑人上司鄙夷地說道:“你從我這里離開到其他的公司也無法立足。”
“你們黃種人就是活該被凌虐的那一種,甚至比我們黑種人還要沒有人權,所以你就認命吧。”
那一刻鄭英文才明白:如果自己的國家不夠強大,到任何一個國家都是要備受欺凌的。
不管他有多大的本事,也還是會存在著不公正的待遇。
這一瞬間他的唯一念想就是回國。
讓自己的祖國強大起來,立于世界的不敗之地,他們才能挺直了腰桿做人。
聽他說完這些,姜綰看到他眼底含著淚水,那雙眼帶著濃濃的期盼和熾熱。
姜綰明白他這是真情實感。
其實這一點很多人都明白,但是還是有太多的人認為國外的泥土都是芬芳的。
就算是外國人拉的屎,他們可能都覺得是香的,都想要去品嘗一番。
這種人是姜綰最不齒的。
不過她還是要把話先說明白。
她看著鄭英文很認真地說道:“你要知道,霸凌這種事情到任何一個國家都存在,就算在國內也有。”
“雖說你在國外受盡了欺凌,但你現在回到了國內,國內未必就有公平的待遇給你。”
“這一點你也應該明白,你難道就不怕回國之后依然被人欺負?”
“你的成果依然被人冒用,你所辛辛苦苦研究出來的東西依然不能落下你的名字嗎?”
鄭英文抬頭看著她,很認真很認真地看著,良久之后問了一句:
“你會這么對我嗎?”
姜綰愕然,沒想到他會這樣反問。
現在她不得不承認,這小子其實是很聰明的。
鄭英文收回視線說道:“你說的這些我當然明白,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端。”
“人玩人,人整人這種事情在任何一個族群都存在。”
“但是同類之間的相殘或許我還能夠忍受,那說明站在同一起跑線上,是我不如人家,所以才會被人欺凌。”
“可若是在國外,僅僅因為我有一個黃皮膚黑頭發就要被人欺凌,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
“因為本就站在不同的起點,本就天生是被人鄙夷的。”
“不管我多努力,不管我多優秀都沒有用,永無出頭之日。”
“除非我換了皮膚、換了頭發,這樣的情況你知道讓人有多絕望嗎?”
姜綰沉默了。
雖然沒有經歷過,但她也知道這的確是很讓人絕望的事。
她拍了拍鄭英文的肩膀說道:“其他的我不想多說,但在我的手下絕對不會存在這樣的事。”
鄭英文勾著唇角笑著說道:“那就好。”
“再說,我是來和與你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