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她隨著廢太子去了皇陵,鎮國公府一個出頭的人都沒有,恨不能沒有她這個女兒。
如今她咸魚翻身,鎮國公府沒落了,她反而覺得痛快,以后大家還是做陌生人,當初他們舍棄了她,以后也就不要再依附她。
吃了一頓接風宴,明曦便準備回宮了。
白時溪送她到門口,低聲說道:“我聽說朝臣都在請陛下選秀,你……”
明曦一樂,“為我擔心?”
白時溪點頭,“你只是端王妃時便罷了,可如今你是皇后……”
“是啊,所以我也在等陛下的旨意。”明曦笑道,“不用為我擔心,長途奔波回來,若不是為了給你們暖居,今日該讓你們好好休息的。”
白時溪知道明曦是有主意的人,笑著把人送走了。
謝慕華剛從瑞安那邊回來,看到白石溪就道:“換了新地方,瑞安睡的不安穩,我方才過去看了看。”
白時溪看著謝慕華,“咱們終究都熬出頭了。”
謝慕華仰頭看著天空,“是啊,以后我們只為自己活。”
前半生她們為了家族身不由己,到頭來成為被家里舍棄的人,曾經她們搭上皇后的船,只想著以利換利,沒想到最后記著她們,扶持她們,護著她們的卻是皇后娘娘。
她們也不會告訴明曦,廢太子的死是她們一手促成的。
謝慕華要為兒子報仇,白時溪要為女兒鋪路,廢太子若不是那么胡鬧,她們也能忍著,但是實在是忍不下去了。
至于姜素潔跟陳蓉……
哪里用她們出手,自己就把自己作死了。
姜素潔想要逃回京城,被廢太子打斷了腿關起來,缺醫少藥的,沒多久就沒了。
陳蓉跟一群宮婢爭寵,想要生個孩子傍身,結果太子沉溺于新人,根本不理會她,她太想要個孩子了,轉頭跟看守皇陵的護衛勾搭在一起,被廢太子一刀砍死了。
想起廢太子拎著刀去她們的院子,那陰鶩的眼神從她們身上掃過,想起她們把瑞安護在身后瑟瑟發抖……
那一刻,她跟白時溪就動了殺心。
廢太子不死,她們早晚死在她手上。
她們可以死,但是瑞安還那么小……
好在,她們都挺過來了,該死的人都死了,她們也能好好活著了。
請皇帝選秀的風浪越來越大,明曦穩坐后宮,照例該做什么做什么。
朝臣上書說皇后無子。
蕭沐宸扔回一句,“皇后為先帝守孝三年,何來子嗣。”
朝臣上書皇后善妒,身為皇后當母儀天下,寬厚大度。
蕭沐宸則言,朕當初娶妻時,曾許下諾言十年不納妾,金口玉言不得毀諾!
朝臣:……
他們看出來了,皇帝鐵了心不肯選秀,皇后娘娘面都沒露一個,話也沒一句,但是卻把皇上的心捏得死死的。
十年?
行,從成親至今算一算,十年也沒幾年了,他們等!
明曦正坐在重新整修過的坤德宮里看賬冊,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蕭沐宸進來時她都沒聽到,眼睛一直盯著賬冊。
“怎么又在看這個?”蕭沐宸有些不滿的嘟囔道。
明曦抬頭看他一眼,“怎么這么早回來了?”
蕭沐宸似是不經意的說道:“朕把上書選秀的朝臣罵了一頓。”
明曦微微挑眉,不緊不慢的說道:“朝臣說的也不無道理,十年之期,也快到了,皇上要早做打算才是。”
蕭沐宸:……
明曦把賬冊收起來,側頭看向沉著臉的人,不由笑道:“怎么,你還生氣了?”
“你這是不信我?”
明曦笑,“怎么會?只是咱們現在還這樣年輕,這一輩子還很漫長,你我言一生還是太早了。”
蕭沐宸咬著牙說道:“他們就是欺朕沒有兒子,等你生下嫡長子,我便立他為太子,堵上他們的嘴。等你我有子傍身,他們就不能以這樣的借口來攻擊你了。”
明曦:……
你這彎拐的未免也太急了。
新帝為先帝守孝,以天代年足矣,但是她知道,蕭沐宸不想選秀,不想讓她傷心,愣是真心實意為先帝守足了三年。
以后如何她不知道,但是現在她知道,蕭沐宸現在心里只有她。
三個月后,皇后傳出喜訊。
十個月后生下皇帝的長子。
此時,段寧外放,段琪與段思睿,一個外放后回京做了京官,一個去了東港。
段琪年少沉穩,段寧更是步步穩打穩扎,短短幾年,二人的官職一路晉升。
明曦生下皇長子時,皇帝大喜,封震海侯為鎮海公,定遠伯為定遠侯。段寧外放成為封疆大吏,一時間后族風光無限。
十年期滿,朝臣再請皇帝選秀,此時皇后已經有兩子傍身,皇帝以國事繁忙無暇后宮為由拒了。
再有朝臣上書,皇帝直接把人送出京,愛卿如此清閑,只盯著朕的后宮,那就給你找點活兒干吧。
皇帝別的不多,手中的差事多如牛毛。
一連送出京三位朝中重臣,朝堂瞬間平穩下來,再無人提選秀一事。
也正是此事讓他們明白,當今皇上不是先帝,拿定的主意,不是他們能輕易撼動的。
與此同時,帝后當年議親的事情也逐漸流傳到了民間,十年之約,情深義重,十年之后,皇帝依舊未開后宮,大楚也逐漸流行不納妾的風潮。
此時,疾病纏身大限將至的高湛,做了一個夢,夢里的他意氣風發,年少得志,與他現在的人生截然不同。
夢醒之后,他面色蒼白,宛若瘋了一般呢喃著錯了,錯了,全都錯了,不該是這樣的。
“高湛死了?”明曦看向蕭沐宸。
蕭沐宸點頭,“說是死之前嚷著錯了,全都錯了,不該是這樣的,不知是真是糊涂還是假糊涂。”
當初高湛戴罪立功,先帝并未殺他,不過他的仕途也完了,高國公府倒了,他成了庶民,整日酗酒,渾渾噩噩的過日子。
明曦與他早就不相干,并不理會他下場如何。
只是今日聽著蕭沐宸的話,不由怔了一下。
那又如何?
這輩子她與他毫無干系。
即便是錯了,錯的也是他。
她起身走到蕭沐宸面前,凝視著他。
蕭沐宸拉住她的手,“怎么了?”
明曦眉眼彎彎面色溫柔伸手環住他的腰,“得夫如此,婦復何求。”
蕭沐宸咬咬牙,“你現在才知道?”
明曦笑了。
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敢相信罷了。
聽著明曦愉悅的笑聲,蕭沐宸也跟著笑了。
得婦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