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漂浮在虛空中的黑白氣泡內，每一個虛幻的江辰都各有不同。
從曾經地球上強大的龍帥，一直到后來的踏上道途，種種經歷，總總磨難，乃至生死輪回，恩怨情仇，都囊括其中，歷歷在目。
那些曾經經歷過的人，無論是好人壞人，亦或是敵人朋友，也都在這一瞬間一一浮現。
“人啊，總是走得太遠，最終忘記了當初為什么出發。”道芙感慨的說道：“然而大道之一便是因果，能記錄下每個生靈的一切言行舉止，以因生果。”
“但是，你最大的問題不在于因果，而在于沒有一顆問道極顛的恒心，或者說，壓根兒就沒有問道之心。”
江辰沒有反駁，反而對這位來自先天虛無世界的創世神之首，有了一絲真正懂我的感覺。
她比鐘靈更聰明，甚至比楚楚更了解自己，她是第一個看出自己壓根就沒有問道之心的神。
是啊，都在談論道，這樣道論，那樣道理，這樣法則，那樣規矩，可真正的道，到底是什么，誰又能真正定義，誰又能真正說得清楚？
道可道，非恒道，這老子五千言開篇便言明了，道非恒道，沒有一成不變的定律，也就不存在一成不變的道，更不存在必須遵守哪一家的道論，哪種道論才是鐵定的真理。
隱士們遁居深山，參經悟道是道。
網友們抱著手機，愛刷抖音同樣是道。
鐵子們愛看，不論默默支持還是勇于發言，亦或是直言吐槽，更是道。
只要能在特定環境下帶來愉悅的樂趣，享受到真正的快樂，便是心中那尊崇的最大的道。
再比如他江辰自己，鐘情楚楚，一路追尋，歷經千難萬險，九死一生，亦不改初衷，這同樣是道。
即便這種道會被許多人認為是沒出息，胸無大志，但對江辰而言，這個道有意義，有價值，值得。
看了一眼江辰，道芙深吸了一口氣。
“有容乃大，無欲則剛，這或許是你至純至臻的真諦所在。”
“但若是你站在如今的地位，還是如此想法，便是一種罪惡了，那么你衍生的心魔被利用，也就不足為奇了。”
聞言，江辰睜開眼睛：“我沒你說的那么清高，也絕非圣人，并非無欲無求！”
道芙：“那么你的欲求，相對于你現在的地位和實力而言，相匹配嗎？”
江辰頓時一愣。
道芙悠悠的說道：“你的所求，無非是與你老婆長相廝守，孩子們承/歡膝下，若要再加上一個，也最多是一群摯友親朋推杯換盞，共享樂義。”
“這難道礙著誰了嗎？”江辰微瞇起眼睛。
“如果你是紅塵世俗的一介凡人，這樣想當然可以。”道芙一字一字的說道：“但是，你現在是神，是能夠左右一切紅塵世俗，乃至諸天萬界的大神，一言一行，皆可左右萬界生靈之命運。”
“那么，還想著只與你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愿望，用自私冠以罪名，太小，而是涂炭生靈，禍道殃生。”
這話一出，江辰頓時臉色一變。
道芙緩緩站起身，背著小手望向虛空中密密麻麻的江辰心魔。
“瞧瞧吧，這里面都是不同階段的你，所做的不同階段的事。”
“但我最欽佩的，恰恰是你在做紅塵世俗中的龍國龍王時，所經歷的種種，所辦過的一切事情。”
“那時候的你，意氣風發，霸氣凌然，殺伐果決，以一人之威，而佑天下之眾。”
江辰像一座大山似的沉默下來。
他忽然都有點想不起當初自己做龍王時，都做過什么，辦過什么了。
難道，這就是道芙口中的走得太遠，都忘記了當初為什么出發嗎？
“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道芙感慨萬千的說道：“若你江辰只是想做唐楚楚一個人的英雄，你不應該踏上修途，而是在地球上做你的龍王，百年之后，塵歸塵，土歸土，一切煙消云散。”
說著，道芙猛地轉過身，直視著江辰。
“但你既踏上修途，走到了現在，便有一份義務和職責，這份義務和職責不僅僅是為了尋找你的老婆唐楚楚，更重要是實力隨之增大，護佑蒼生的責任也隨之增大。”
“你現在是誰？”道芙指著江辰問道：“你僅僅只是唐楚楚的丈夫嗎？”
“難道，你不是受萬界生靈敬仰，衍生了生靈之氣的無上生靈大帝嗎，不是受血影大帝重托，執掌混元無極的混元之主嗎？”
“想想支持跟隨你的一群戰友們，無論是曾經的小黑，蘭陵王，還是后來的素素，張太初，萬世天女，豬雀，白軒，以及后來的神天，神元君，白花仙，丹如媚等等等等。”
“他們跟著你，僅僅是為了幫你尋找到老婆，讓你老婆孩子承/歡膝下而已嗎？”
“不，不！”江辰忽然狂躁的怒吼起來：“我并沒有……”
“你有。”道芙提高聲音喝道：“你雖然沒這么想，但你現在就是這么做的。”
“你痛恨諸天之神以一神之意志，奪萬界生靈之意志，痛恨那些不公平的法則，規矩，繼而憎惡，甚至是鄙視無極大道衍生的一切道論，也包括了我們九大創世神為衍生后天世界打造的四十九道論。”
“可你卻沒有堅定恒心去改變這一切，推翻這一切，反倒是依然抱著解救老婆，為老婆鏟平麻煩的心態，面對諸天之神。”
江辰瞪著道芙，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這尊創世神太厲害了，她字字句句都在誅心，而且是直入靈魂。
道芙長嘆了一口氣：“驚鴻大帝和燕飛是清虛生靈格的事情，是壓垮你最后的一根稻草。”
“至此，你開始懷疑身邊，乃至自己的親朋故友，是否也存在著某個大神的生靈格，繼而懷疑一切，心智更加不堅。”
江辰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面對這尊什么都能看透的創世神，他竟無言以對。
“當然，真正觸發你心魔的，還是無極心魂在你心中埋下的種子。”道芙依舊緊盯著江辰：“正因為你心志不堅，才會被其趁虛而入，以至于五氣歸元時，心魔爆發，遭人利用至此。”
江辰緊閉著雙眼，渾身顫抖著。
“猜忌，天下之亂源。”道芙感慨萬千的說道：“君疑臣則誅，臣疑君則反，君疑臣不誅而臣必反，臣疑君不反則必被誅之。”
“江辰，我跟你說了那么多，就是想讓明白，我所說的問道，并非一定要尊崇我們的道論，而是要讓你堅定自己的道心，堅定自己的道論。”
“一人之英雄，絕非英雄，一人之愛，絕非大愛，能護佑萬界蒼生，刷新后天世界，才是真正的大英雄，才是真正的大愛。”
道芙這話一出，盤膝而坐的江辰身上，忽然迸發出一道璀璨無比的紅金色光芒，立時照耀了整個廣袤的寶塔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