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通道里鉆了出來。
周平安一拳轟出。
盡頭一扇鐵門變形撕裂,向后飛起。
巨大鐵片嗚嗚橫掃。
驚得兩個正在喝著小酒吃著花生米的壯漢,當場趴倒在地。
「敵襲……」
條件反射的。
年紀稍大的工裝壯漢,趴地一個翻滾,酒意一瞬間消散無影,已是從椅子底下摸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槍。
剛剛舉起,還未開槍,一道淡藍色氣箭「咻」的嘯叫著從他額頭穿過,帶起一溜血光。
年輕的工裝壯漢,也不知是不是驚慌失措。
第一時間,并沒有拿到武器,而是從地上摸起一個長柄扳手。
鼓起勇氣大喊一聲,卻沒有往前沖,甚至也沒有往后退,他雙腿顫抖著,差點就嚇尿了。
因為,他的視力很好。
一眼就見到,殺死同事的,并不是什么槍械或者說什么高科技武裝,而是那位制服青年,輕輕彈指一擊。
單憑肉身,竟然彈出了一道光箭。
你確定這不是在拍科幻電影?
不對,如果說是拍的仙俠電影,他也是肯信的。
「你,你……我,我什么也沒干,只是一個領薪水看守通道的外圍人員,也從來沒殺過人,平日里只是修車,我修車技術很好的。」
工裝年輕人哭得一臉鼻涕,精神差點就崩潰了,好在也沒全崩,還懂得求饒。
但是,從那顫抖得語無倫次的發言,就可以聽出來,對方實在是恐懼到了極點。
生怕下一刻,也迎來一道指尖藍光,與同事一樣,死得一點價值也沒有。
「會修車啊,你有一門很好的手藝,我那沃馬三型,開起來發動機總是嗡嗡響,一點也不安靜,是什么原因?」
「機油,肯定是機油標號不符,幾個修車的同行,全都有些手腳不干凈,故意在機油里做手腳。畢竟,現在掙點錢艱難,總不能修一次車,就保個兩三年吧。」
雖然懾于對方[周閻王]的兇名,生怕下一刻就命喪黃泉。
工裝年輕人被問到專業知識,立刻順口答來,熟極而流。
顯然,他也經常這樣做。
心弦一崩,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只恨不得把小時尿了幾次床也交待出來:「叔叔,我加入宏光集團還不久,聽人說大公司出手大方,工資很高。
其實也沒干什么,就是與平時一樣,工資也沒見得高上多少……」
「說重點。」
唐棠在一旁冷喝道。
周平安詫異的看了一眼學姐,心想這是學姐生怕自己殺順了手,不管不顧,一路見到一路殺,此時說話疾言厲色,其實是想要救這工裝青年一命。
辣手女神探,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心慈手軟了嗎?
剛剛想到這里,周平安突然神情微怔。
他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自從武功大進以來,又經歷了殺手攻擊與出境刺殺一事,自己手底下,也不知有了多少條人命。
這倒也罷了。
在現代社會這邊,畢竟是有著律法,有著刻入骨子里的人道主義情懷,不是萬不得已,他還真的不會大開殺界。
但是,去了異世界那邊,卻是全無顧忌,但凡對自己有威脅的,會動的生物,簡直是趕盡殺絕。
無論男女。
在無數次緊崩心弦的血腥戰斗殺戮之后,也許自己沒有察覺到,但是,身邊人,卻是能夠清晰的感知到,那股兇橫霸道的殺機。
唐棠不說,但是,肯定是在擔心的。
諸夏各類經典之中,無論是哪一門哪一派,全都在講著,生而為人,無論什么時候,都要掌控自己的內心。
不可讓殺戮和仇恨,欲望和放縱影響到心靈。
真走到那一步,就是魔道。
她有著這種擔心,也很正常……
「沒事,我心中自有把握。」
周平安輕輕笑了笑,身上如潮的殺機,緩緩淡去,如春暖花開,氣息變得溫潤平和。
"這里不是異世界,其實并不用崩得那么緊,在東江城內,暫時還沒有能夠威脅到我生命的存在。"
周平安這樣想著,心里默默的又補了一句,「除非我不知死活的,想要一波推平那座昭月古墓,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再看那工裝年輕人,也就無怒無喜,只是淡淡然看著,聽著對方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自己知道的東西說出來。
「先前公司行動主管錢嘉喜,與副主管黃志偉兩人帶著十二個隊員,從門后接了一個身著制服的警安之后,匆匆上車離開。
具體他們是要去哪里,我沒敢打聽。
錢主管脾氣并不好,動輒打罵人,而且,他出手奇重……
上一次,老方因為說話不注意,笑得牙齒多露了兩顆,被他一巴掌抽掉了半邊牙,現在說話還漏風。不過,他現在也不能說話了。」
工裝青年說到這里,被唐棠目光一掃,全身又是一抖,連忙舉著手叫道:「我說重點,重點就是,他們開的三輛車都是X5型長河越野……
那位警安被押上的車輛,還有著防刺防爆玻璃裝甲,一般來說,這是要出城。」
「多久了?」
周平安認可對方的判斷。
畢竟是修車的,又對那些人的行動方式有所了解,判斷一般都不會出錯。
一般人會防著敵人,防著高手。
總不至于,連手下不入流的外圍人員,也防著。
他不配。
因此,倒是讓這家伙看出一點蛛絲螞跡。
宏光集團這批人抓到張西林,如果是出城的話,目的地不言面喻。
周平安恰好是知道的。
宏光集團城外三個據點他都知道,而且,還知道,哪個地方道路最是難行,需要越野車……
「出發不到一小時,準確的說,是四十七分鐘。
這一點我記得清楚,因為,我定了時間,爐子上的燉雞剛剛好,老方當時還拍馬屁,想請錢主管喝上一口,卻……」
「自己去七組自首,罪名可大可小,死是不會死,總要受點教訓。」
周平安丟了一句話,抬步出了「誠信修車行」。
「是是,多謝周警官不殺之恩,等我出來,就燒香祭拜警官,以后老老實實做人,不摻雜這些大公司的破事了。」
工裝年輕人聲音之中帶著哭腔,說完話,就癱軟在地,嗚嗚痛哭起來。
顯然,剛剛從鬼門關口逃出一命,他也感覺到后怕。
周平安沒有回頭,也沒有坐車。
只是定定的看了看西門方向,沉聲道:「師姐,我速度快,先去救人,隨時保持頻道通暢……
待我那邊得手,你立刻集齊精銳,把觀海大廈控制起來,人員儀器,全都要仔細甄別,盡量不要讓一絲消息,傳出東江。」
「你一個人,小心點。」
唐棠皺了皺眉,臉上微微有些不樂意,卻終于還是什么也沒說,只是點頭應下。
「下次,下次遇到事兒了,我再跟你并肩殺敵,這次兵貴神速,你輕功還沒修到家,卻是不太好一起行動。」
周平安一眼就看穿了唐棠的心思。
輕笑一聲,不再多說什么,身形化為一道淡淡影子,一步踏入溶溶水波之中,原地消失不見。
再現身之時,已經到了百米開外,出現在一處三層樓頂。
身影只是稍稍停了十分之一秒,看了一下方向,又再次消失不見。
這一次,他并不吝惜體內真氣和氣血,而是全力追擊。
什么越野車,在他的速度面前,就是個弟弟。
眼睛只是眨了眨,就再也見不到周平安的影子,唐棠嘆息了一聲,神情有些失落,低聲嘀咕道:「笨啊你,這么大力氣,背著我拉著我都行啊,我不挑的……」
總是看著周平安一人出動,把眼前的刀山火海,一一踏平,而自己總是如同一個廢物般,什么忙也幫不上,這種感覺,其實很好。
坐享其成嘛。
那還能有不好的?
有人負重前行,有人享受安寧。
但是,我真的是不想做一朵瓶子里的鮮艷花朵,而是想要成為,你身邊一個可以信任,可以交托生死的戰友。
悵惘只在一瞬間。
唐棠強行把心中一絲絲柔弱,全都斬除,拿出電話,調派人馬,準備一得到消息,就兵發宏光集團觀海大廈。
她并不關心,這次行動,會惹來多大的后果。
也不擔心,事后自己會不會受到來自各方的責難……
不管洪水滔天,我只一意孤行。
只花了九分鐘時間。
周平安已經一路搜索氣息,感應一切線索,出城七十里,遠遠的,就看到一座藤蔓深鎖,喬木高聳的山谷。
他知道,這里其實并不是什么山谷,里面也沒有什么凄厲吼叫的野獸,而是宏光集團的一個據點。
當日,他發現三方人馬,緊緊圍著城外昭月古墓大做文章的時候,自己也不是完全閑著。
雖然沒有主動打草驚蛇,去火中取栗,闖一闖古墓。
但是,對于幾大勢力的各自隱秘窩點,基本上都是查探過的。
以他的身法和靈覺,做到這點事情,并不算難事。
遠遠看著,也不會驚動對方。
「找到了,那是張西林的逐浪勁氣息,他正在受折磨。
還好,并沒有忍不住酷刑,說出[潮汐吐納法]的修練口訣。」
聽著「山谷」營地里傳來的細微聲響。
周平安展顏一笑,露出八顆牙齒,閃著森森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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