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松陽趕緊讓自己鎮定下來。
從前的王樂游是個熱衷武學的貴公子,謙遜有禮。
但現在他家破人亡,又帶著傷被人追殺,危險之下,會做出什么事情誰也說不定。
如果被內衛發現王樂游在她這里,說不定王樂游真能干出來拉她墊背的事。
松陽咽了咽口水,先把內衛這一關過了,然后把王樂游帶到端王府,有自家人在,也好應對些。
思量間,侍女已經帶了兩個內衛過來。
內衛在外面道:“卑職見過松陽郡主,例行搜查,還請郡主通融一二。”
松陽用刁蠻的語氣問道:“搜查什么?”
內衛道:“搜查一個作奸犯科的嫌犯。”
松陽把簾子撩開一點兒,只露出一張臉:“你們難道覺得本郡主會私藏嫌犯?”
內衛道:“不敢!卑職只是例行搜查。”
松陽道:“快滾!把路給本郡主讓開,本郡主要回家!”
內衛狐疑地看著松陽,道:“勞煩郡主從車中下來,容卑職搜查一二。”
松陽還沒怎么樣,一旁的侍女不樂意了,她剛從車上下來,車里哪兒有什么嫌犯。
侍女道:“我們郡主可是千金之軀,這里人這么多,要是下來被人沖撞了你擔得起責任嗎?哪兒能讓你們這些臭男人搜查馬車!”
有紹無極的命令在,內衛不敢含糊,依然擋在車前道:“求郡主不要讓卑職為難。”
松陽本就因為坐榻下的王樂游神情緊張,現在看到這兩個內衛如此咄咄逼人,心里的火蹭蹭蹭往上涌。
“滾開!不然別怪本郡主不客氣!”
內衛雖有紹無極撐腰,但最近風聲太緊,松陽郡主又是出了名的刁蠻,他們也不想在這關鍵時候得罪松陽郡主。
內衛主動退讓一步:“郡主若是不想下車,請把車簾全部掀開,讓卑職看一眼就好。”
話說到如此地步,再推辭下去反倒讓這些人生疑。
松陽給侍女遞了個眼色,侍女幫松陽把車簾卷開。
外面的陽光透了進來,松陽余光忽然看到坐榻下有一角王樂游的衣服沒藏好,在簾子被完全卷起來前,趕緊用腳踩了上去。
這忽然的舉動引起內衛的懷疑,他握上腰間的刀,想要把頭探進來看。
松陽抓起馬車里放的糕點就砸了上去,罵道:“看什么看!本郡主也是你能湊近了看的!”
內衛猝不及防被糕點砸了臉,只好退出去請罪:“郡主恕罪。”
松陽道:“看也看了,還不快把路給本郡主讓開!”
內衛再次用余光看了眼車內,并未發現異樣,這才揮手放了松陽郡主的馬車通行。
侍女也上了馬車,跟松陽道:“這些內衛也太囂張了些,就是圣上身邊的神鷹衛都不敢這么對郡主說話,他們倒好,竟敢讓郡主下馬車。”
松陽心里緊張,沒有接話。
侍女自說自話了一會兒,發現一向話癆的郡主沒有任何反應,不由問道:“郡主,你怎么了?是不是被那些內衛嚇到了?”
松陽吞咽了一下口水:“我沒事。”
侍女用手背摸了摸松陽的額頭,發現這么冷的天,松陽的額頭上卻出了一層薄汗。
“郡主,您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糟了糟了,定是被那群人沖撞了,聽說那些內衛個個手里都有人命,煞氣重得很。”
松陽只好道:“我只是有點兒累了,不想說話。”
侍女也沒再過多打擾松陽。
好不容易回到端親王府,松陽讓侍女先下去,然后低聲對王樂游道:“端親王府很安全,這附近都沒有內衛,你要信守承諾,不得傷我。”
王樂游道:“郡主放心下車。”
松陽屏住呼吸,下了馬車,腳落地的一瞬間,才算松了口氣。
她僵硬著身體被侍女扶進大門后,立刻對看守大門的仆從說:“把門關上,快!”
仆從雖然心有疑問,還是把門關上了。
再回頭時,松陽已經邁著大步跑走了。
侍女跟在后面小跑著問松陽:“郡主,在自己家,您跑什么呀?”
松陽顧不上回答,讓侍女不要跟著她。
松陽一路小跑,找到端親王,聲音顫抖道:“爹!嚇死我了!”
端親王正因為松陽偷跑出去生氣,還以為這又是松陽耍的把戲,嚴厲道:“是被戲臺子上的小郎君嚇死了,還是被戲樓里的糕點嚇到了?”
松陽一臉惶恐道:“是真的!我剛剛差點兒死了!”
松陽還是第一次被人拿劍架在脖子上,戰戰兢兢了一路。
端親王看到松陽的臉色,才意識到松陽沒在開玩笑:“發生了什么!”
松陽把經過跟端親王說了說,端親王指著松陽的鼻子道:“你你你!也太不讓人省心了!”
松陽委屈道:“我哪兒知道他會藏在我馬車里啊。”
顧不上教訓松陽,端親王趕緊命人封鎖王府,松陽的馬車會停在偏院,萬一王樂游跑出來傷人,那可不得了。
看著府上侍衛都出動往停馬車的地方那邊趕,松陽問道:“爹,要是抓到人,您會把他交給內衛處嗎?”
剛剛松陽的確被王樂游嚇得不輕,不過王樂游到底沒傷她。想到傳聞中內衛處的手段,松陽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王家分支眾多,但王樂游家屬實冤枉,完全是皇權跟世家斗爭的犧牲品。
端親王怒道:“交個屁啊交!誰跟內衛處沾上關系誰倒霉!”
松陽問道:“那您抓到他之后怎么辦?”
端親王道:“抓他干什么!趕出去就不歸咱管了。”
松陽點點頭。
果然外面鬧騰騰了一會兒,就有侍衛回來稟報:“回親王,卑職辦事不力,讓刺客逃走了。”
端親王道:“知道了,不可泄露風聲。”
端親王本想訓斥松陽幾句,可看到松陽難看的臉色,明顯是受了驚,也就不忍多說。
罷了,松陽還算大膽鎮定,若放到別家姑娘身上,說不定直接嚇暈過去了。
端親王讓松陽回去,吩咐廚房做了她愛吃的。
這件事本該這么了了,可松陽吃罷飯,要休息時,一把劍又放到她脖子上。
不用猜就知道是誰,松陽都快給他跪了。
“大哥!我爹都放你離開了,你還留在這兒干嘛?”
“你要是傷了我,就真的插翅難逃了。”
“大哥,您行行好,高抬貴手吧。”
王樂游在身后道:“郡主放心,我無意傷害郡主,只是走投無路,得麻煩您一件事。”
松陽牙齒都在打顫:“什么事?”
王樂游有氣無力道:“勞煩郡主把我送到鎮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