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沉思幾息,道:“你回去就這么告訴王沛,若不是我那一悶棍,他大概會被逍遙王打死。我是為王沛的安危著想啊。”
王啟嘴角抽搐。
是這樣嗎?
但顧玉提供的這個說法,能讓王沛心甘情愿挨這一悶棍。
也能讓王沛樂呵呵地賞他一大筆錢。
王啟道:“告辭。”
從鎮國公府出來,冷風一吹,王啟就感覺自己的里衣全被冷汗浸透了。
顧小公爺看著文弱,怎么身上的氣勢如此讓人畏懼。
幸好顧玉沒有真的派人把他送回丞相府,不然來這么一趟,真的沒法給王丞相交代。
這么想著,王啟再次脊背生涼。
顧玉那句話就像一句魔音。
“當小門小戶的主子,怎么也比當高門大戶的狗來得自在。至少不用害怕哪天主人不高興了,輕飄飄一句話就把狗打死。”
剛讀書的時候,他想過會有一日,做什么都要看主子臉色嗎?
王啟在馬車里低頭不語。
馬車很快回到丞相府的小門。
高門大戶的大門只有迎接貴客的時候才會開啟。
王啟這種人只能走小門。
走進去時,他忽然覺得不對,回頭一看,只覺那小門低矮。
怪哉怪哉。
從前這扇門有這么矮嗎?
王啟搖搖頭。
顧小公爺亂他道心。
啊不,亂他當狗腿之心。
來到王沛屋子里時,王沛正跟自己的小妾膩歪,小妾的笑聲甜膩得很,讓王啟一陣牙酸。
就這德行,王沛還敢肖想顧小公爺。
小妾率先發現了王啟,便撒嬌道:“四爺,有人來了。”
王沛看到王啟,拍了拍小妾的身子,道:“去,爺有正事,回頭再喚你過來。”
小妾不樂意了,磨磨蹭蹭,一步三回頭離開。
王沛被小妾哄的心情還不錯,道:“顧小公爺怎么說?”
王啟想了想,還是把顧玉的話轉告了他。
怎么糊弄這個傻缺不是糊弄啊,何況這是顧小公爺的原話。
王啟道:“顧小公爺說,他打您那一悶棍是為了您好。”
王沛道;“為我好打我一悶棍!這是什么話?”
王啟道:“您別急啊。顧小公爺說了,若不是她把您打暈,您估計會被逍遙王打得很慘。”
王沛道:“逍遙王最近成了縮頭烏龜,連馬車都換了,怎么敢打我!”
可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紅,說話的底氣也漸漸弱了下來。
因為他真覺得那天的情況,逍遙王說不準還會打他,往死里打那種。
王啟道:“您又不是不知道逍遙王的脾氣,他一時失意,但暴怒的脾氣可沒變。顧小公爺也是想讓您少吃點兒苦頭。”
王沛思索著里面的邏輯,道:“她真這么想?”
王啟給自己留了點兒退路,道:“顧小公爺是這么說的。”
王沛下意識摸著自己的后腦勺,頭上的繃帶還沒拆,道:“民間有句話,叫做打是親罵是愛。是不是就這意思?”
王啟:...
王沛道:“其他估計是次要的,還是我送那張象牙簟起了作用。雖不至于讓她愛上我,但是也會替我著想了。”
王啟道:“大概吧。”
王沛道:“她怎么不早說,她要是早跟我爹說了,我爹也不至于彈劾她,還害她在奉天殿外跪那么久。”
王啟道:“王丞相不是不準您出門嘛。”
王啟心想,那是因為顧小公爺料準了這坑爹的理由全天下就你一個人會信。
王沛道:“你做得不錯,回去記得領賞。”
王啟道:“謝四爺。”
可是該領的賞沒領到,出去不遠,王丞相的人就把他帶到了花房。
王啟兩股戰戰,思索著王丞相找他來的目的。
結果王丞相張口便道:“你去鎮國公府干什么?”
王啟嚇了一跳。
下意識以為是顧玉把消息透露給王丞相的。
但轉念一想,顧玉若真想讓王丞相知道,直接派人把他送回來就是了,繞一圈做什么。
既然不是顧玉,那便只能是王丞相派人跟蹤他了。
這個認知讓王啟毛骨悚然。
意味著王丞相已經開始懷疑他了,哪怕他什么都沒做。
王啟在心底暗罵一聲。
他就是個小人物,干什么事哪兒能由著自己。
可怎么一出事,都來找他。
王丞相道:“王沛屢次三番跟顧家豎子接觸,究竟想干什么?”
王丞相看著慈眉善目的,像個養花種草的老人。
但是王啟知道,只要他說錯一句話,王丞相就能把他剁碎了喂狗。
王啟絞盡腦汁,想給王沛找一個理由,可王沛做事毫無顧忌,這個謊豈是那么好圓的。
王啟支支吾吾道:“四爺聽說了您跟顧小公爺在朝堂上不對付,想多了解了解顧小公爺,替您分憂。”
王丞相怎會看不出王啟在扯謊,眼中滿是陰冷,道:“你在沛兒身邊跟了這么多年,遇事怎么不知規勸他點兒。”
王啟明白,對于王沛的種種行為,王丞相這是看出什么來了。
王啟只能道:“四爺執拗得很,王啟勸過許多次,可沒能勸動,丞相饒命啊。”
王丞相道:“他看上顧家哪個妻妾了?多次遣你去搭線,怪不得顧家小兒那么深的城府,竟也會意氣用事,不惜與我撕破臉皮,對我兒下那么狠的手。”
王啟愣了一下。
難道王丞相以為王沛是看上顧玉的哪個妻妾了?
這也難怪,顧小公爺的妻妾個個美名在外,尤其是正妻季妙仙,更有傾城仙女之姿,京都哪個男人不艷羨。
王啟一時不知王丞相是高看了王沛的底線,還是低看了王沛的底線。
饒是如此,王啟還是被打了個半死。
王丞相發了話,若不能斷了王沛喜好人妻的荒唐欲念,他這條小命,就別再要了。
從王家刑房里被抬出去時,王啟暗想:
這操蛋的狗腿子人生,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另一邊,君澤在渡口等了許久,君顯所坐的客船才姍姍來遲。
因為君顯曾冒犯過圣上,被君家人驅逐族譜,所以來京都很是低調。
君顯牽著蘭蘭上了岸,看到君澤時,眼中凝著滔天的怒火和埋怨。
君澤苦笑一聲,把君顯接回了南寧街,先前住過的地方。
一進院門,君顯便上前一步,迅速抽出君澤腰間的端方,對著君澤的身體,狠狠打了下去。
君澤能躲,但是沒有躲,硬生生挨了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