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封的除了長春宮,還有徐婕妤所住的錦樂宮。
素心法師因為誕下兩位皇子,又曾貴為皇后,得以留下一命,從此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可是徐婕妤被紹太尉抓走后,受了重刑,死在了慎刑司,為免泄露風聲,連尸體都不能安葬。
皇后和寵妃忽然倒了,皇貴妃又失了孩子,讓后宮一些妃嬪蠢蠢欲動起來。
然而,圣上對皇貴妃憐惜甚重,一連幾天都歇在皇貴妃宮里。
眾妃嬪心里都明白,這后宮,以后是皇貴妃說了算。
鄭良媛是個心思活絡的,雖然外面飄著風雪,她還是踏雪前往景秀宮。
她與皇貴妃有幾分面子情,此番去探望剛小產的皇貴妃,想要借機給身在景秀宮的圣上留下個好印象。
可是還未到景秀宮,就被幾個太監攔了去路。
鄭良媛的貼身宮女往太監手里塞了銀子,道:“我們主子想要去探望皇貴妃,勞煩公公通稟一聲。”
那太監假笑道:“皇貴妃失了孩子,現在不便見客,您還是回去吧。”
鄭良媛道:“我與皇貴妃素來有交情,想來皇貴妃失了孩子,心里難過,需要有人勸慰。”
“沒見過這等不要臉的。打量著別人不知道,故意挑在皇貴妃娘娘失了孩子的時候,眼巴巴過來圣上面前搔首弄姿。”
一聲刺耳的聲音從身后傳了出來,來人正是李良媛。
鄭良媛聽了這話臉都綠了,偏偏李良媛跟她雖然同是良媛位份,但宮里誰不知道,李良媛是從德妃的位置掉下來的,又有皇貴妃護著,不是尋常地位妃嬪能比的。
鄭良媛勉強掛著笑臉,道:“李良媛說笑了,你不也是來探望皇貴妃的嗎?”
李良媛將手上的護甲取了下來,遞到身邊宮女手里,威脅她道:“我是來給皇貴妃遞話的,可不像你,打著勸慰的旗號來添堵。識相的,趕緊滾回去,別逼我對你不客氣。”
李良媛天生一對吊梢眼,看著有些兇。
鄭良媛想到李良媛是因為在廢后徐氏生十皇子時,打了長春宮的宮人,才被貶位的,心里也有些怕。
別圣上沒見成,又惹到這個母老虎,鄭良媛趕緊走了。
但是心里還是被那話堵得慌。
見人走了,李良媛才對太監道:“勞煩公公替我轉告皇貴妃,八公主在我那里很好,就是很想念她,請她務必養好身子,早日陪八公主讀書。”
那太監笑著應了下來。
兩位良媛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一目了然。
這件事傳到圣上耳朵里,圣上直接下令,皇貴妃要養身子,不許任何人前來探望。
不僅皇貴妃要養身體,他亦是要養身體。
不能被人發現他中了毒,差點兒連命都沒了,到現在行動還不利索。
圣上太懂皇權的岌岌可危了。
看似百官臣服,實則每個人都為了各自的利益虎視眈眈。
先帝不就如此嗎?
趁你病,要你命。
處置徐皇后和徐婕妤,打的都是謀害皇嗣的旗號,絕對不能讓人窺探到他身子的真實情況。
也幸好現在臨近春節,不用上朝,宮門緊閉,并不需要面見大臣,可以讓他好好修養。
冷御醫說,只要每日按時吃藥,施針,在過完年后,他就能恢復知覺,行動自如。
景秀宮算是換了一種形式封宮,不許宮人進出,所有知道他中毒內情的人都被控制住了,讓圣上松了口氣。
福海低著頭過來,小聲道:“圣上,今年的除夕宮宴可要取消?”
往年也不是沒有取消除夕宮宴的先例,福海看圣上這幅樣子,是萬萬不能面見群臣的,所以福海過來確認一下。
圣上嘆口氣道:“朕痛失愛子,悲痛交加,再加上今年北方旱災,國庫空虛,便不鋪張了。”
福海道:“奴才遵命。”
紹無極從外面走了進來,道:“圣上,徐家兩位大人正跪在宮門口請罪。”
圣上的動作太快了,徐家聽到一夜之間,徐皇后和徐婕妤都折在了宮里,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知道皇貴妃流產與兩個徐家女脫不了干系,但是這樣的下場也太慘烈了些。
圣上竟分毫不考慮兩位皇子的處境!
這也讓九皇子派的人都慌了神,紛紛趕往徐家商議。
徐家也給不出一個結果,只能跪到宮門口謝罪。
是謝罪,未嘗沒有喊冤的意味。
圣上轉動著手里的十八子,盡可能讓自己心情平靜。
他開始反省自己,是他從前太心慈手軟,知道徐皇后行事不端,卻念在九皇子和十皇子份上,屢次放過。
這次中毒讓他徹底醒悟。
若他真被毒死了,依照朝中官員對九皇子的擁護,最終極有可能是九皇子繼位,廢后徐氏和徐家把持朝政。
可恨!
他沉默許久,睜開眼道:“內衛處該派上用場了。”
他說這話時不含一絲溫度。
徐家這些年臟事惡事沒少做,想要抓徐家的把柄,輕而易舉。
他本想等過完年,再將內衛處搬到明面上。
是徐家自取滅亡。
沒有人能動搖他的地位。
徐家不能。
親生兒子也不能。
這個年他過不好,旁人也休想過好。
紹無極眼中閃過嗜殺的鋒芒,道:“臣,遵旨。”
這個年,注定要在腥風血雨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