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隔天靠岸。
君澤的大部隊走陸地慢得很,顧玉在等他的日子里,卸下了所有負擔,像個富家公子一般,在金江縣到處玩樂,還專門挑那種閑雜人多的地方去。
酒樓茶館,勾欄瓦肆,蒼蠅小館,切實體驗了一波平凡百姓的生活。
而現在,她正坐在一座瓦舍聽戲,折扇一搖一搖,悠閑極了。
臺子上唱的,居然是她曾經為了報復周寶林所創的《鴛鴦夢》。
上面的杜英朗正哭哭啼啼唱著:“好春風吹不入深深宮苑,好春夢夢不見粉袖翠衫,你瞧那白玉鐲兒碎,你看那孤鴛寒水獨自睡,我的鐲子唉,我的好翠娘,誰知我肝腸寸寸斷,身形憔悴衣帶寬。”
下面的人紛紛叫好。
顧玉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她不是鎮國公世子,光靠寫戲文,說不定也能養活自己。
這時門口一陣躁動,不知道哪兒來了一個膀大腰圓的流氓,突然跑到臺子上,正拉著那個小花旦翠娘的手,罵罵咧咧說道:“你班主還不起賭債,已經把你賣給我了,跟我走。”
“不要,不要!”那濃墨重彩的翠娘哭得好不悲戚。
杜英朗拉著翠娘的手,也哭了起來,“爺,爺您再給我們班主幾天時間,班主一定把錢給您湊齊。”
那個流氓道:“老子都給你們多長時間了?你個臭唱戲的,這么唱下去,一輩子都還不清。”
流氓說著,就把那個翠娘往外拖。
杜英朗哭道:“您要把她帶到哪兒去啊。”
流氓道:“你妹妹模樣身段都不錯,賣到青樓里比跟著你唱戲強。”
生旦二人哭天喊地,還真就在臺上,把戲文里的悲苦故事演了一遍。
來瓦舍看戲的人都是平頭百姓,看到這群流氓鬧事雖然憤慨,但都不敢上去搭救。
還有些人,見氣氛不對,直接罵了聲“晦氣”便走了。
大概是顧玉衣著光鮮,氣度不凡的原因,眼看翠娘就要被流氓擄走,那個杜英朗居然爬到顧玉腳邊,求道:“這位爺,您幫幫我們吧。”
顧玉翹著二郎腿,看杜英朗臉上的油彩都哭花了,用扇子挑起他的下巴,道:“長得還可以嘛。”
顧玉又看了一眼被流氓撕扯著,半個肩膀都漏出來的翠娘,仿佛動了惻隱之心,道:“慢著,她們班主欠了你多少錢?”
流氓拎著翠娘走了過來,道:“欠老子二十兩銀。”
顧玉道:“欠條呢?給我看看。”
流氓把欠條從懷里掏了出來,亮到顧玉面前,上面明明白白寫著,欠銀十五兩,一成利息,算下來到今日,利滾利的確到了二十兩。
上面還寫道,若不能按期歸還,便把戲班子里的小花旦抵押。
流氓粗聲粗氣道:“怎么?你想替她還錢?”
顧玉道:“不,我想買下她。左右你賣給青樓也是賣,賣給我也是賣。”
流氓眼珠子轉了轉,道:“她這模樣,賣到青樓少說也有三十兩銀子,你想買,得拿三十兩,剩下十兩是利息。”
圍觀的眾人倒吸一口冷氣,一個小戲子,哪兒值三十兩銀,分明是在坑這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公子哥兒。
顧玉冷笑一聲,道:“你是把我當冤大頭了。”
那流氓不自在地輕咳一聲,道:“那二十兩,一分也不能少。”
顧玉不理他,道:“不是說欠錢的是班主嗎?把你們班主叫出來做個見證。”
一直裝鵪鶉的班主這才縮著脖子從戲臺后走了出來。
顧玉道:“你是班主?”
班主道:“是。”
顧玉道:“你這兩個伶人戲唱得還不錯,我打算都買下來,帶回府專門給我唱,你開個價吧。”
那個班主跟流氓是一路貨色,見顧玉這么說,也獅子大開口,道:“兩個人,六十兩。”
顧玉嗤笑一聲:“你倒是敢開口。”
班主額頭開始落汗,道:“那,五十兩。”
顧玉沒說話。
那班主再降價格,道:“四十兩,不能再少了。”
顧玉這才對身邊的平沙道:“平沙,給錢。”
平沙一臉為難,道:“主子,兩個伶人要不了四十兩。”
顧玉道:“爺今天聽戲聽得高興,四十兩就四十兩吧。”
平沙嘆口氣,似乎對顧玉這個敗家子兒無可奈何。
班主拿過錢后,當即還了那個流氓的二十兩銀,樂滋滋把兩個伶人拉到顧玉面前。
那流氓雖然因為沒坑到顧玉而不甘,但能從這個窮班主這里拿回來二十兩,已經不錯了,拍著屁股就走人了。
顧玉合上折扇,先后挑過兩個伶人的下巴,曖昧道:“走吧,回爺的府邸,你們兩個一起,在床上唱給爺聽。”
圍觀眾人:!!!!!!
有錢人玩這么刺激的嗎???
那兩個伶人瑟瑟發抖,欲語淚先流。
班主拿了錢,才不管那兩個伶人的死活,道:“跟著這位貴人,比賣到青樓、賣到我這里唱戲有前途多了,你倆好日子在后頭呢!”
顧玉徑直回她在江南租賃的府邸,兩個伶人互相攙扶著跟在顧玉身后。
到了府里,顧玉連洗臉的時間都不給她們留,就把她們推到屋子里,語氣輕佻道:“伺候男人,會吧。”
那個翠娘盈盈一拜,像是怕極了,弱弱道:“會。”
顧玉道:“那便脫衣服,開始吧。”
他們兩個人一動不動。
顧玉像是意識到了什么,道:“害羞了是不是,去把門鎖上,咱們仨自己在屋里,放開了玩。”
杜英朗過去把臥室的門關上,還放了門栓。
隨著“咔噠”一聲,門關上,確認好守在外面的平沙不能輕易進來。
翠娘突然向顧玉的方向撒了一把有毒的藥粉。
顧玉屏住呼吸,“唰”一聲,打開折扇,用折扇遮擋藥粉,整個身子帶動椅子往后靠。
杜英朗和翠娘一起抽出藏在腰間的軟劍,向顧玉襲來。
顧玉從墻上的劍鞘里拔出三棱劍,一人對付他們兩個游刃有余。
屋里乒乒乓乓一頓亂響。
等平沙把門踹爛進來,兩個伶人一死一傷,躺在地上。
平沙緊張道:“世子,您沒事兒吧!”
顧玉搖著折扇道:“松松筋骨罷了。”
平沙埋怨道:“您何必次次拿自己做餌,有懷疑,直接去抓人就是了。”
顧玉淡漠道:“不能鬧得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