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所住的宮殿名為景秀宮。
顧玉過來時,她的阿姐貴妃娘娘已嚴妝守候在廷中,見到她后快步上前。
有外人在,顧玉忍著淚水給阿姐行禮。
貴妃執起她的手,連忙把她帶到景秀宮正殿。
宮女們一關上門,顧玉便被阿姐抱住:“好玉兒,阿姐擔心死你了。身上毒可都清完了,胳膊好全了嗎?可還有什么后遺癥?”
顧玉笑著道:“阿姐放心,已經全好了,沒有后遺癥。”
穿越過來后,嫡母嚴厲,姨娘難免偏心養在身邊的妹妹顧瓊,只有阿姐恨不得把一顆心給她。
雖然阿姐進宮后,她們見面次數寥寥無幾,但是感情依然深厚。
貴妃又忍不住眼睛發紅,道:“都怪阿姐,沒有保護好你。”
大概是遺傳了蘇姨娘的高挑,自己要比阿姐高上半個頭,也因此混跡在男子之中不至于顯得矮。
她扶著阿姐的肩膀,安撫道:“是我一時大意。幸好這點心沒進六皇子口中。”
貴妃捶了顧玉肩膀一下,道:“什么叫做幸好,若是你出事,豈不是要剜去我的心。”
顧玉故作輕松道:“這不是沒事嘛,阿姐這邊查得怎么樣了?”
貴妃擦了擦眼淚,道:“中毒之事倒是查明白了,我宮里的宮女鈴蘭,暗地里跟周寶林身邊的小太監吃對食,受那小太監挑唆,做下這事。
可惜我投鼠忌器,就算人證物證俱全,也不能大張旗鼓過去問罪,否則圣上那里派下御醫給你診斷,你女扮男裝欺君之罪就瞞不住了。”
顧玉皺著眉頭,道:“周寶林?”
寶林的位分極低,且沒有子嗣,怎會對六皇子下手?
貴妃沉默了一下,道:“按說我不必將她放在眼里,只是她的眼睛與先皇后有幾分相似,圣上對其頗為在意。
況且她一個小小寶林不可能將一切做得如此順利,鷸蚌相爭,誰是那個坐等得利的漁翁?
玉兒,你再忍耐些,你且看著,過段時日,我定找到真兇,為你討回公道。”
顧玉握著阿姐的手,沒接這話,反而道:“阿姐,我想趁今春圣上誕辰時,奏請大禮蔭補。”
貴妃被這話驚得站了起來:“什么?你這就要蔭補?我不同意。”
阿姐的反應在她意料之內,她道:“阿姐,咱們這樣的人家,若不激流勇進,只能日漸衰微,我身為世子,若放任自流,過不了幾年,只怕誰人都能來踩上一腳。”
顧玉頓了一下,壓低聲音道:“宮里平安長大的三個皇子中,仙逝的孝憫皇后所生的五皇子,不得圣心,但背后有長公主支持。
“繼皇后所生的九皇子,雖然年幼,也占據正統。”
“六皇子的出身不顯,只有阿姐勢單力薄,若我入朝堂,起碼能幫幫阿姐。”
貴妃握緊了顧玉的手道:“可,可你是女子啊。男人堆里的陰謀陽策,比起后宮兇險萬分,我如何放心讓你進朝堂為家里謀出路。”
顧玉趁熱打鐵,道:“從小到大,母親把我當男兒教養,就是希望我有一天能重振鎮國公府。讀書習武多年,我勢必要立一番事業,渾渾噩噩度日有什么滋味?阿姐會答應我的,對嗎?”
貴妃看著顧玉灼灼的目光,忽然掩面哭道:“都是阿姐沒用,讓你女扮男裝,還要冒險入朝。”
顧玉知道這是阿姐已經妥協了,道:“阿姐別哭,等我入了朝,我們姐妹見面的機會還能多些。”
門外尚宮局的姑姑來催他們,留給宮妃面見家人的時間很短,這番拉扯已經到了時間。
潦草收拾好情緒,顧玉與阿姐依依惜別,在阿姐的淚水中,離開了景秀宮。
誰知跟著姑姑到了乾清門,卻被一個小太監攔住。
小太監向她請安道:“顧世子大安,圣上命奴才來這兒接顧世子往勤政殿一趟。”
顧玉轉頭對尚宮局姑姑說:“勞姑姑相送。”便跟著小太監走了。
走在路上,顧玉偷偷把金葉子塞到小太監手里,道:
“這位小公公,圣上突然召見,我實在惶恐,公公可知所為何事?”
那小太監收下金葉子,笑著說:“先前逍遙王不是把您撞傷,又跟您道歉了嘛,您大概也知道那位爺的脾氣。圣上知道后覺得您能讓那位爺道歉,必有過人之處,恰好您進宮,便想見見您。”
顧玉心里霎時崩潰。
又是逍遙王!
她能有什么過人之處!
這件事情她完全就是逍遙王的一個筏子罷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她大概命里跟逍遙王犯沖,不然怎么會每次遇見他都要平生事端。
懷揣著忐忑與憤憤不平的心情,顧玉跟著小太監到了勤政殿。
只見殿門緊閉。隔著朱紅門閣,顧玉聽見里面有議論聲傳來。
她敏銳地捕捉到了一些信息,似乎是發生了什么科場舞弊案,江南舉子暴動。
這時圣上身邊的一等太監福海走了出來,看到顧玉忙躬身道:
“顧世子,實在不巧,接您的人剛走,江南那邊就來了急報,圣上現下正召見大臣們議事,怕是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不如您先回去,等事情了了,圣上再召,奴才到時親自去接您。”
顧玉心思一動。
她想要提前蔭封,得做出點事來,讓圣上注意到她,這說不定是個機會。
顧玉忙對福海問道:“福海公公,可是科舉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