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傾城想起那天半夜陸蕭元突然到羽王府來見她,說什么也要先拿到那塊匾額。哪怕拼著被六皇子發現這個秘密,也要在大半夜就一定要見到她。
陸傾城覺得父親一定有事瞞著她,要那塊匾額一定也是跟這件事情有關。
那塊匾額對她父親來說十分重要,甚至已經重要到超出她最開始所想的那般。
她最開始只覺得父親身居高位,一定需要一個保命的東西,這才提起那塊匾額。
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當初也許是正中下懷,歪打正著稱了她父親的心意。
只是東西還不能現在就給,陸惜玉那個麻煩,父親還沒有幫她解決掉呢!
“咳咳!”陸傾城開始咳嗽,司琴趕緊給她順背,云婉兒也上了前。
陸傾城想要喝水,可是茶水已經見了底。司琴喊下人續水,下人磨磨蹭蹭地進來,看了陸傾城一眼說:“王妃身子不舒服,就不要在前堂多坐了,早點回去歇著。”
司琴說:“續了水就走,這里沒你的事。”
下人冷哼一聲,續了水,也沒有再說什么,轉身就走了。
云婉兒有心想多問幾句,但是司琴已經開始逐客:“云大小姐也看到了,我家王妃近日身子不大好。許是天轉涼之后受了風寒,實在是不能多待客。云大小姐要說的事我家小姐也聽了,弘文少爺成婚是好事,晉陽縣主也是故人,今后你們在陸家互相幫襯就是。
至于喜宴,六殿下自然是要帶著王妃一起回去的。”
云婉兒點點頭,“那我就不多叨擾了,只是你家王妃這個病你也不要大意,實在不行就去回春堂請大夫給看看。保命要緊,臉面不臉面的,先別顧那些了。”
陸傾城聽著回春堂三個字就煩,揮揮手讓云婉兒趕緊走。
可云婉兒實際上卻是想再多說幾句,拖拖時辰的,畢竟她想見的人還沒見到。
但丫鬟清洛扯了扯她的袖子,沖她輕輕搖頭。
云婉兒心中嘆氣,看來今日是不成了,再留下去就不合適了。
于是點點頭,后退了一步說:“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你。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一定派人回去陸府跟我說,能幫你的我一定會幫你的。傾城,你多保重。”
云婉兒走了,一步三回頭,看起來是不舍得表妹,實際上卻是想著盼著六殿下能回來。
陸傾城捂著嘴抬頭看她,心知肚明那云婉兒在想些什么。
畢竟當初她跟大舅舅提過,如果能把那塊匾額給她,她就讓云婉兒進了羽王府。
云婉兒對燕千云有意思,她一眼就瞧出來了。
“都是賤人。”她咬牙切齒地說,“什么妹妹,什么表姐,全都是賤人。一個個都惦記著我的男人,都想霸占我的男人,可她們憑什么?我從出生就開始努力,就開始為有朝一日嫁入王府做好了一切準備。我精通琴棋書畫,我長得比別人漂亮,我沐浴用的都是羊乳和花瓣,我這身子比宮中娘娘養得都要細膩剔透。她們拿什么同我比?怎么敢同我比?咳咳……”
陸傾城又是一陣咳,再一攤開捂嘴的帕子,上面果然見了血。
司琴嚇壞了,跪下來哭求:“小姐,請回春堂的大夫來看看吧!再這樣下去不行啊!”
陸傾城卻反問她:“回春堂的大夫,你請得來嗎?別說那地方的大夫可能不會給我治病,就算他們肯來,這個口信你怎么送出去?這座王府囚禁了我們,連丹畫都出不去,你能?”
司琴說:“我們去求王爺,奴婢替小姐去求,就算被王爺打死也要試試。王爺也不想讓小姐死的吧?否則他為什么只是打小姐,而不是直接殺了咱們?小姐,一會兒王爺就回來了,咱們試試,咱們總不能就這樣病死吧?”
陸傾城沒說什么,她知道司琴說得對,總不能就這樣病死了。
她一生驕傲,要是下場如此凄慘,她做鬼也不會甘心。
羽王府門外,云婉兒跟剛回來的燕千云走了個正著。
看到燕千云下宮車的那一刻,云婉兒的心撲通撲通的,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兒了。
又緊張,又激動,她感覺自己就快要哭出來。
腳步停住了,一雙眼睛不受控制般,直勾勾地看向燕千云。
府門口的侍衛就不樂意了,說了句:“看什么看?還不快走!”說完還推了她一下。
清洛護主,當時就回了一句:“你怎么推人啊!”
但云婉兒很高興被推了這么一下,因為這樣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跌下臺階,然后一路掌握好方向,直接跌進六皇子的懷里。
事實上她也真是這么做的,一點猶豫都沒有,直接就借力往下栽。
燕千云才一回府就看到府門口跌下來一個人,偏偏他還看到是自家的侍衛推了人家一把,所以也不好不伸手把人扶住,甚至為了不讓云婉兒摔著,他還往前上了一步。
云婉兒如愿以償摔進燕千云懷里,她吃痛般地嬌哼一聲,臉上做出痛苦的表情。
燕千云就又順口問道:“怎么了?”
云婉兒就說:“腳,我的腳好像扭傷了。”
那侍衛已經跪下來了,因為他知道自己給主子惹了麻煩,也沒想到云婉兒被他輕輕一推就滾下了臺階。可不管怎么說,自己推的那一下是坐了實的,賴不掉。
他跪下來一邊說著王爺恕罪,一邊不停地跟云婉兒賠不是。
清洛還在斥責他,說:“你這人怎么這樣啊?你長得五大三粗的,手掌都快比我家小姐臉還大了,你居然伸手推她。你還有沒有點規矩啊?我家小姐可是女子,你一個大男人你……”
清洛氣得語無倫次,但云婉兒這時卻拽了她一把,說:“清洛,沒事,你不要說他。”然后掙扎著從燕千云身上站起來,一只腳掂著,要靠清洛扶著才能站穩。但即便這樣,她還是堅持給燕千云行禮,叫了聲,“六殿下。”然后又說,“多謝六殿下扶了我一把。”
“陸蕭元的新婦?”燕千云這才想起來她是誰,只是這一聲稱呼,叫得云婉兒心都碎了。“你怎么來了?”他問,“可是陸相那邊有什么事?可是讓你代話給本王?”
云婉兒趕緊搖頭,“不是,是皇上給弘文和晉陽縣主賜了婚,我來跟傾城說一聲。畢竟姑母不在了,他們兄妹是最親的人,我怎么也得過來說一下的。”
燕千云點點頭,“本王聽說了這件事,原本也想著回府之后同傾城說的。你來一趟也好,你們是表姐妹,多說說話也能寬她的心。她最近精神不大好,你多陪陪她。”
燕千云其實就是隨口這么一說,但云婉兒眼睛卻是一亮,“我,我可以來陪傾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