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消除仇恨,為了跟陸辭秋搞好關系,為了搭上十一殿下這條人脈,為了家宅和睦。
陸蕭元給出的理由一條又一條,每一條聽起來都那么的有道理,每一條說出來都是掏心挖肺。說到裴卿和云華裳,他長吁短嘆,一方面說自己對云華裳有真感情,一方面又違心地說自己對不起裴卿,但是為了一雙兒女也是沒有辦法。
他告訴陸弘文:“如果你跟傾城做不了嫡子嫡女,那你們的一生就全完了。”
陸弘文想,這樣的話若放在從前,他是一定會相信的。
那時的他對這位父親完完全全的信任,甚至是崇拜的。父親說什么他都聽,甚至還會有意無意地模仿父親的行為作派,想讓自己能夠成為跟父親一樣厲害的人物。
可是此一時彼一時,許是家宅變故讓他對許多事情多了謹慎和思考,也可能是前太子失勢對他的影響過大,以至于他對一切都開始懷疑。
總之現在的陸弘文較之從前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至少在對這位父親的信任程度上,已經有了明顯的縮減。甚至父親說的每一句話對他來說都是別有用心,不可信。
他就跪在那里聽著陸蕭元說話,直到陸蕭元問他:“為父說的這些,你聽進去了嗎?”
他便點點頭,應了一句:“兒子聽進去了。”
陸蕭元點點頭,暗里松了口氣,“聽進去了就好,你一定要知道,為父不管做什么,都是為了你跟傾城好。這個家里不管將來誰做主母,在為父的心里,你們的母親始終都是最深愛的那一個。你們是她的孩子,為父自然要對你們更好一些。何況這偌大家宅,將來還是要你來接手的。為父對你寄予厚望,你可一定要爭氣啊!”
陸弘文答:“兒子一定會爭氣的。”
“嗯。”陸蕭元點點頭,微微有些滿意了,“至于這場婚事,弘文,兒女成婚,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家如此。行了,你先回去,至于再到莫府一事,為父還要好好斟酌。咱們不能空著手去,最好將聘禮帶上,如此方能顯出我陸府的誠意。”
陸弘文離開清意閣之后,去了一趟祠堂。借著自己將要成婚的名義,給祖宗們上了香。
可惜云華裳的牌位沒有在祠堂供著,多少有些遺憾。
但他就是想要這種遺憾,因為家中無處祭拜,他便可以借口出門,說是去城外云華裳的孤墳去給母親燒香磕頭,卻在出了城之后方向一轉,直接往落云寺去了。
他是騎馬出來的,沒帶隨從。關于云華裳的死,他心中始終有個疑問。
雖然陸傾城斬釘截鐵說母親是被陸辭秋給害死的,且這一說法也得到了父親的佐證。
但是陸辭秋什么時候下的毒?她下毒時沒有人發現嗎?
明明出了陸傾城跟六殿下那一檔子事時,母親還好好的,怎的次日清晨就重病了?
這件事情有太多疑點,可惜的是當時他不在場,許多事情都靠打聽。
然而他在京中能打聽到的,無一不是替陸傾城說話的人,都是一條舌頭,都是統一口徑。
但他知道那不是真相,真正的答案,怕還是要到落云寺去找一找。
至于莫家的事,有陸辭秋在,這事兒應該也成不了。何況莫家不會答應的,陸家一頭熱也沒有用。就算他父親求到皇上跟前去,那不是還有十一殿下么,皇上不會賜婚的。
他能明顯的感覺到他父親在圖莫家什么,所以才極力的想要促成這場婚事。
可是堂堂左相,能圖望京府尹什么呢?莫家有什么值得他圖的?
宣王府。
陸榮軒已經可以坐在桌前吃飯了,就是只能用一只手,另一只手由于包得過于嚴實,以至于連扶碗都扶不好。
但好在陸芳華來了,正一口一口地喂他。
小孩兒不裝假,病一好起來就有精神頭兒,一有了精神頭兒就活躍起來。這會兒,他正一邊吃飯一邊問陸芳華:“四姐姐,你真的不回家住了嗎?”
陸芳華點點頭,“嗯,暫時不回去了。你二嬸也不回去了,就只有你二叔還在陸府住著,也是為了照顧祖母。你知道的,羅府比陸府好,吃得好,氣氛也好,誰找虐還愿意回陸府去。
不過我最開始是不想去羅府的,因為想在家里陪著你姐姐。不過咱們姐夫說了,到時候會把你姐也接到宣王府來,跟你一起住。我一想,既然她都來宣王府了,那我還留在陸府有什么意思?不如也搬出去,把地方騰出來,讓云家人折騰去吧!”
說到這,還回頭囑咐丫鬟彩云:“你可得想著,晚點去一趟陸府,把那個被云景年欺負的丫鬟給我要出來。就跟陸忠說那個丫鬟以后就跟著我了,讓陸忠記個檔。”
彩云點點頭,“那要不小姐跟小少爺先吃著,奴婢這就往陸府跑一趟吧!咱們先把人接出來送到羅府去,不然耽擱久了萬一再被老爺找后賬可就麻煩了。”
陸芳華也點點頭,“行,你快去吧!你這一說我心里還真是沒底。雖然有祖母暫時保著她,不過咱們家那位相爺犯起渾來也是個六親不認的主。別到時候祖母護不住,真把人給折進去,那我可就成罪人了。挺好一姑娘,可不能就這么被禍害。”
但彩云又說:“聽聞老夫人拉著那小姑娘講云家人被打的經過,講了一遍又一遍,似乎聽上了癮,不知道肯不肯放人啊!不過也沒關系,老夫人見錢眼開,奴婢只要把銀子給到位,她肯定能放人的。”說完,頭也不回地跑了。
陸榮軒撇撇嘴,“四姐姐,你的丫鬟就這么直白地說祖母見錢眼開,是不是也不太好?”
陸芳華問他:“那應該怎么說?”
陸榮軒便道:“應該委婉一些,比如說,家中老夫人喜歡黃白之物,只需稍許孝敬,便可達目的。四姐姐覺得這樣說是不是好聽一些?至少在外人面前,顯得咱們不失禮數。”
陸芳華點點頭,再瞅瞅這屋里,就一個阿喚,“這也沒外人啊!”
陸榮軒“哦”了一聲,“也是,那既然沒外人,就怎么說都行了。誰讓祖母自己不爭氣,叫人瞧出了弱點。自己家人也就罷了,我是真怕將來有一天這個弱點叫外人拿捏了去,釀成大禍,那可就不好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