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嬤嬤很高興,她終于得到機會光明正大的去見陸辭秋了。
而且老夫人還說了,如果陸辭秋回來得晚,她可以直接在飛雪院兒門口堵著,不管到什么時辰,只要能把陸辭秋給堵著就行。
這可真是遂了她的心愿。
這些日子她就一直想見二小姐,可惜二小姐是真的早出晚歸,她沒機會啊!
昨晚上好不容易溜出去轉轉,但二小姐不在府里,她不敢多等,匆匆跑了回來。
這下好了,有正當理由了。不但去見二小姐有正當理由,她還能去回春堂看看小茹。
常嬤嬤往飛雪院走了一趟,陸辭秋不出意外地沒在家,她也不多等,立即出門去回春堂。
出門時,她沒控制住,面上還帶著點笑意。弄得陸府門房還有點兒納悶:“老夫人不是病了么?常嬤嬤你怎么還面上帶笑啊?是老夫人病好了?”
常嬤嬤趕緊拍了拍臉,心中陣陣后怕,然后趕緊往回找補:“我怎么可能笑呢?我這是昨晚上受了風,嘴有點兒不受控制。這不,正好要去回春堂給老夫人請大夫,我也給自己抓點藥。”她一邊說一邊往出走,還裝樣子抽了抽嘴角。
然后就聽身后那門房說了句:“唉,常嬤嬤也是老了啊!”
她好生感慨,是啊,老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少年。但愿在自己活著的時候能看到侄女嫁個好人家,那她也算對得起哥哥嫂嫂,下去之后跟爹娘也有個交代了。
回春堂的病人依然絡繹不絕,已然成了梧桐大街人最多的地方,連百年老字號的酒樓都比不上它。
但回春堂的人卻說,這不是什么好事。醫館人多,說明生病的人多。
但愿世間無疾苦,寧愿架上藥蒙塵。
這是回春堂掛在門前的匾額,掌柜周明堂說:這是我們東家的心里話。
常嬤嬤到時,回春堂門口迎送病人的小伙計立即上前,一臉關切地問:“這位大娘,您是來看診還是抓藥?是為自己還是為家里人?”
常嬤嬤挺了挺身,頗有幾分驕傲地說:“我是陸老夫人身邊侍候的,大家都叫我常嬤嬤。”
“哦。”那小伙計點了點頭,可是并沒有什么意外表情,也沒給常嬤嬤任何意外待遇,只是又問了一句,“那常嬤嬤,您是來看診還是來抓藥?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陸老夫人?”
話說得十分官方,態度是親和有加疏離也有加。
常嬤嬤愣了愣,以為對方沒聽明白,趕緊又說了一句:“我是陸府的,是二小姐的本家。”
小伙計樂了,“嬤嬤,不管您是哪個府的,到了回春堂就都一樣。東家也說過,就算是陸家人來了,也沒有任何優待,病該怎么治就怎么治,藥該怎么抓就怎么抓。該掛號也得掛,該分診也得分診。除非您在家里請東家親自看,否則只要到了回春堂來,那就是一視同仁。”
他話說得客氣,面上也一直帶著笑。常嬤嬤縱是心里有氣,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
何況人家說了,這是東家說的,她又怎么敢去對抗陸辭秋。
于是她點點頭,也笑著道:“是是,二小姐說得有理,我這就去掛號。不過我今日是來請出診大夫的,老夫人病了,想請個大夫到府里去給瞧瞧。”
小伙計一邊把人往里邊領一邊說:“出診大夫這會兒沒在醫館,不過也快回來了,您先掛個號,正好這會兒還沒有人排隊請出診,等大夫一回來就可以跟您回去。”
常嬤嬤挺高興的,掛完了號就跟那小伙計說:“受累打聽一下,這醫館里可有一個叫常夢茹的姑娘?她是我的侄女,正好今兒我到這兒來了,就想看看她。”
小伙計“呀”了一聲,“找茹姑娘啊!那可太不巧了,她昨兒剛離開醫館,您哪怕再早來一天呢,也能見著茹姑娘一面,今日卻是見不著了。”
常嬤嬤急了,“她離開醫館了?這是為何啊?是做錯了事被二小姐趕走了嗎?”
小伙計趕緊擺手,“不是!您想哪兒去了。茹姑娘辦事利索著呢,東家一直很看重她。我說她離開醫館,不是說她不在東家手底下做事了,而是東家在城外開了大莊子,取了名叫千秋莊。莊子里事務實在太忙,缺人手,東家相中了小茹姑娘,就把她給調到莊子那邊去了。
我聽說那邊好像有個臨時的繡坊,茹姑娘繡活做得好,還會剪裁衣裳。東家說了,以后永安縣要開繡坊,裁縫鋪,且有很多活兒現在就得張羅起來,就讓小茹姑娘專門忙這個事。
這位常嬤嬤,您是小茹姑娘的姑母呀?可真是有大福的人。我們東家可喜歡小茹姑娘了,說小茹姑娘手藝好,放在醫館做個小護士可惜了,這次正好帶到莊子上去歷練。等歷練好了,明年就去永安縣給她開個鋪子,讓她做大掌柜。”
小伙計說起來很是羨慕小茹,常嬤嬤聽得是心花怒放,一高興竟也學起了主子們打賞,抬手就給了小伙計一塊兒碎銀子。
小伙計看得直愣,隨即笑了,銀子也不接,推著常嬤嬤的手送了回去。
“嬤嬤心意我領了,但打賞什么的真不用。我在回春堂做事,東家給的銀子不少,管吃還管住,還給發衣裳穿,幾乎都沒有什么開銷,這幾個月我自己都存了快十兩銀子了。”
常嬤嬤聽得真是羨慕又嫉妒。
她跟在老夫人身邊,算是陸家最體面的奴才,連管家陸忠見到她都要給三分顏面。
可她一個月也才三兩銀子的月錢。
這回春堂陸辭秋接手才多久?難民營之前的事吧?那也沒有幾個月,一個小伙計就能存下將近十兩的銀子?那小伙計一個月開多少工錢?也是三兩?
她沒忍住,問了一嘴,小伙計笑呵呵地答:“三兩。”
她還真猜對了。
常嬤嬤心里開始不平衡,想她好歹也是左相府的一等奴才,醫館里隨便拉出來一個小伙計居然跟她的月錢一樣。是回春堂給小伙計的月錢太高,還是陸家給她的月錢太少?
小伙計一個月都有三兩,那掌柜呢?大夫們呢?
本來挺好的心情因為小伙計隨口一句話,忽然就煩躁起來。但是轉念一想,好在家里還有個侄女是在二小姐手底下做事的。她這個歲數已經沒什么指望,就盼著侄女能好。
聽那小伙計說小茹將來能做繡坊的大掌柜,那一個月就能賺好多銀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