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油的?”燕千絕還是不懂,筆為什么要用油?
陸辭秋跟他簡單地講了一個不清不楚的道理:“新型的筆,自然跟傳統的毛筆不一樣。它是用一種新型材料制作而成的,油也不是你概念里的那種油。我所說的油,應該叫做油墨。
但其實,我雖然想到了要生產這種東西,廣泛投入使用,但實際操作起來,還是有很多技術難關無法解決。因為有些材料是這個時……是我們目前得不到的。
不過沒關系,筆芯的原料我來提供,我們生產只要生產外面的筆桿,再把筆桿跟筆芯組合在一起就行了。至于你王府里那只沒了油的筆,改天你拿給我我看看,有合適的筆芯就給你換一個,實在沒有的話,就扔了吧,我手里有比那個更好的。”
燕千絕想都沒想:“那就不用換了,你給我更好的吧!”
陸辭秋點點頭,“行。”半晌又道,“可惜了,要是我早來幾年,早知道你為了得到一只筆和一張紙就廢掉了一個探子,我肯定不會讓你干那種傻事的。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她說得聲音小,還是低著頭,他也沒聽明白說的是什么。不過大概意思是懂了,就是為了這種東西浪費一個探子,不劃算。
但當初他也不知道這東西跟探子比到底哪個更有價值,懷北太子手里盡是奇怪之物,說不定哪一樣就會應用到戰場上,也說不定哪一樣就會影響民生走勢,可萬萬馬虎不得。
陸辭秋繼續在紙上寫著之后的一步步計劃,包括用人、包括工期等等。
他看著小姑娘流暢的字跡,就發現有些是能看懂的,有些是不能看懂的。寫的方式也跟他所熟悉不一樣,不是從右向左豎著寫,倒是從左往右橫著寫。
他不明所以,但想起探子也曾說過,懷北太子寫字跟正常人不一樣,是從左向右開始寫的,且為橫版,最開始看著不舒服,但看久了確實是比豎著的更方便閱讀。
只是懷北太子寫的字有很多他都不認識,跟陸辭秋現在寫的也不一樣。
他把這件事情跟陸辭秋說了,陸辭秋一邊忙著記錄一邊給出一個答案:“我猜他寫的應該是外文,就是海的另一邊住著的人們所用的文字。哦,我也不是說海的另一邊一定有人,至少現在……嗯,可能現在這個年代還沒有人。但是他會那種文字,嗯,我也會。”
她一邊說著,一邊隨手在紙上寫了一串英文,一串法文,一串德文,還有一串意大利語。
再想想,又寫了一串日文和一串韓文。
然后問燕千絕:“你分辨一下,他寫的是哪種?”
燕千絕終于難掩震驚,見鬼一樣地看向陸辭秋:“你……怎么會這么多?”
“我會的比這還多呢!這才哪到哪!”她倒是一點也不謙虛,“燕千絕我跟你說,遇著我你就相當于撿到了寶,可對我好點兒吧!”
“我……對你不好嗎?”問是這么問,目光卻已經落到那些外國字上,并很快就指到一行,“是這種,我記得其中幾個符的畫法。”
陸辭秋都聽笑了,“那不叫畫符,那是字母。”懷北太子寫的是英文,看來他應該對英文了解得更多,使用起來也更順手些。“回頭你把他寫過的紙也拿給我看,我可以告訴你他寫的是什么。不過能被人偷走的,想來也不是多重要之物,不要抱太大希望。”
燕千絕點頭,繼而又追問起之前的問題:“你怎么會這么多?”
陸辭秋突然擱下手里的紙筆,一下子湊到他面前。動作急了些,兩人鼻尖兒碰著鼻尖,燕千絕的耳朵騰地一下就紅了。
“我會得多一些不好嗎?”她問他,“我會得越多,你們對付起那懷北太子就更容易。若我什么也不知,我們南岳就只能一味地被那太子打壓。
他如今已經用了槍了,一旦他把那種東西大規模地應用到戰場上……燕千絕,再有一百個你,也不夠槍打的。南岳必敗!你也不用不服氣,事實就是如此。這是時代的碾壓,不是你們現如今的力量就可以跟他拼命的。”
他不懂,“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說,不管我會多少,我始終都是南岳人,所以你不需要防著我。所有我會的,我都會將它應用到南岳的建設當中,為南岳百姓謀福利,也為你的大軍做更好的武裝。
我不會背叛國家,我也沒有謀取皇位的心思。我只是想把家鄉建設得更好,如此,我的生活就也能更好。你……能明白嗎?”
說完,不等他答,她又道:“其實皇家也不傻,我越是表現得優秀,皇上就越是慶幸將我指婚給了你。雖然你我之間有一紙契約,三年之后各走各的路。但且不說三年之后,只說現在我所表現出來的能力,怕是皇家都不可能讓我與你分道揚鑣的。”
她嘆了一聲,“我做得越多,做得越好,就越是在給自己編織一個牢籠。作繭自縛,說的可能就是我自己。但是我停不下來,有些事情我不做,別人就要做。南岳不做,懷北就要做。我這……一生,我這一生始終忠于國家,忠于信仰,即使搭上我的性命,也要為我所熱愛的事業和國家奮斗到底。所以三年之后我如果真的走不了,你就給我一個名分,讓皇上放心,讓朝廷放心。然后放我歸隱山林。至于你寵誰,愛誰,都跟我沒有關系了。”
她轉回身子,寫下最后一行字,然后揚揚手里的紙:“我起草的一個工程進度,回去我好好寫寫,用你能看得懂的字寫出來,明日再給你。蓋房子用的材料你得抓緊了,最好材料備上之后先運到城外去。也不用運太遠,你手里應該有莊子吧?找個空曠的莊子堆著,回頭我去處理。但那莊子里最好別留人,有些事情我不喜歡在別人眼皮子底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