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及待大殺特殺嗎?”
雖然被安靖捏著后頸,但幽如晦并不覺得不舒服,她全力控制自己被強化后的軀體不應激,本能吐槽道:“以你的實力,在只有神藏進階的照鱗之宴不就是屠殺嗎?誰能擋得住你啊!”
如果說是之前,幽如晦對安靖的實力可能還有一絲誤判,覺得天地之大可能還真有一些人能抗衡一下安靖,但現在,她半點類似的想法都沒有了。
“按照常理,我們應該一同成長,但你超乎天理,天道為了讓我也能勉強追上你的步伐不拖后腿,所以強行提前降劫于我,推動我成長!”
如此說著,幽如晦長嘆一口氣:“我實在是差太多了。”
“已經很厲害了。”
此刻,周邊天地靈氣形成的屏障消失,安靖帶著幽如晦回到云渦旁:“至于大宴那邊,我看你別小覷天下群雄,若是真想,我覺得他們有的是辦法繞過照鱗界的限制,在洞天中發揮出顯圣實力。”
“原來是默認所有人都作弊,這種不小覷啊!”
幽如晦無語到笑了,而安靖理所當然:“不然呢?他們不開掛用手段,憑什么面對我?我還真是期待他們會用什么技法了,到時候能學的東西肯定不少。”
“不談這個,如晦你洞天如何?”
“感覺非常平穩……”幽如晦其實從一開始就在感應自己的洞天,但結果卻有些令人困惑:“沒有任何特殊的,什么都和懷虛一模一樣,靈氣可能純凈了點,沒有魔氣,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這恐怕就是最大的差別。”
安靖神微肅,他很清楚,懷虛界看上去平穩安定,但實際上有一個最大的不穩定因素,那就是滿個世界的惰性魔氣。
它完全遏制了仙道,令命格武道誕生,雖然算是另辟蹊徑,但顯然限制更大。
“非要說的話。”
尋覓了半天,幽如晦終于找出了自己洞天的特點:“我的洞天,是懷虛天道塑造,我離開大辰帝廷后,自此便不能操控天海地脈,但天地心用天地之力為我塑造洞天,讓我等同于隨身攜帶帝土,可以操控周邊天海地脈。”
“但作為代價,我并不能像是你一樣煉制屬于自己的洞天世界了。”
“居然是這樣,有失有得。”安靖陷入沉思。
幽如晦的得,自然洞天是與懷虛相同,懷虛天道若是真的想要降力代打,幽如晦恐怕比他這個腦后反骨的七煞劫更合適,而且天海地脈的支持對于幽如晦這位原帝廷帝血來說絕對不一般,當年在勘明城就能借助祭壇提升實力,現在用絕對更強。
但失也同樣如此。
安靖的洞天由自己塑造,天刑苦境,有神木,龍脈,亦有未來的四天圣劍,隨著安靖的成長,洞天必然有無盡威能,神通自足,不假外求。
雖然也可能走歪路,洞天不自洽,必須要停下步伐維修錯漏,但這就是洞天法的神妙之處:未來任何一位洞天法的修者,哪怕是修行同一個功法,最后塑造出的洞天世界也絕不相同,就比如說明鏡世界,有些是水鏡,有些是銅鏡,有些是玉鏡……天魔想要侵蝕,也需要不同的方法。
但幽如晦卻失去了這個可能,只能成為被懷虛天道支持的‘天地’。
只是,如果沒有失去這個可能,幽如晦的洞天法也很難繼續推進。
“不要擔心,這也是我的選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更不用說,天地間有多少人塑造的世界,可以超越懷虛?”
幽如晦看見安靖陷入沉思,顯然是在為自己的未來考慮,不禁有些感動,心中更是暗暗長吁一口氣:“這‘天地’加持,有帝血操控天海地脈,我也能發揮出神藏境的實力……雖然仍遠不及安靖,但最起碼也是同階的手段,可以輔助一二。”
“其他人都差了一步,只有我追上了。”
除此之外,幽如晦也發現一點:槐大娘的神魂,自進入天地心后,就一直都在溫養,幽如晦一直很尊敬這位指引,照顧過自己的老太太,而她的異能也曾幫助過安靖擊敗赫武昌的武脈分身。
現在天地心化作洞天,槐大娘的神魂雖然還在,但也不是原本的魂魄形態,被懷虛之力重塑,這或許就是一種‘化生’和‘轉世’,幽如晦想要找到對方。
她的確找到了:那是一顆小小的,并不神異的林木種子,孕育在土壤之下,沉眠中等待著新生。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如此一來,我也不僅僅只能背負犧牲,只能復仇,我也可以令人新生。”
看見這一幕,幽如晦心中的寬慰遠超他人想象,自父王死后,一路為她而死之人太多太多,她想要復仇,除卻自己的意志,卻也要背負其他人的死與犧牲。
這固然能帶來額外的力量,但也太過沉重,也……
不夠純粹。
而就在此時,安靖也想好了什么,抬頭對幽如晦道:“果然,你和我一起去大宴吧。”
幽如晦雖然的確想去,但也有些疑惑:“不是只能帶一個嗎?”
“那是針對其他龍。”
安靖搖頭:“今姐可是龍神之女,而且還送去了那么及時的情報,你別擔心這個,和龍講傳統講規矩,我瞧是有點魔怔了。”
幽如晦想了想,覺得也是:“的確哦,只是今姐平時太獨立自強了,總是忘記她有一位龍神父親。”
“你不也是。”安靖笑道:“現在我瞧懷虛天道真是你義父了。”
“嗯?”幽如晦:“天命說話!”
說說笑笑地調侃之間,安靖也將靈脈爐的構造,這一次和幽如晦一同渡劫的細節,整理得到的洞天法新思路,地脈龍脈,神木本質的消息,全部一股腦地發給了顧葉祁,倉廩足,霍清和念泉。
順便,他還和顧葉祁說,給白輕寒也送一份——這點就是比較麻煩,幽如晦有帝血,顧葉祁是伴星,白輕寒卻沒有隨時聯絡的手段,看看下次有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來祖龍殿這邊當真是來對了。”
還未開始大宴,安靖就已收獲頗豐,洞天法更進一步不說,還解析出了懷虛天道的目的,以及祖龍無中生的來歷。
雖然知道這是之后巨大動蕩的前兆,但他并不畏懼,因為這就是天命的生活。
而就在安靖心情愉快之時,幽如晦卻有些犯難:“云渦終究是壞了,缺了個口,實在是不好看,屏蔽外來探測之能也消失。”
“稍微修一下吧。”
安靖也覺得不太好,雖然今衍華肯定不在乎這點小事,但他們也得為今姐的貸款與存款著想:“云玉的構造我剛才已經解析完畢,有原材料就能修。”
而就在安靖與幽如晦走下云渦,準備去周邊尋覓一些水靈靈材時。
海岸線周邊,響起了潮聲。
黑夜的暗潮陰影中,密密麻麻的影子從海中邁步走出,踏上岸,遲疑,敬畏,猶豫與膽怯地邁著步伐,朝著兩人緩緩走來。
“嗯?”
安靖看著這些陰影,數目眾多的海族,平和道:“諸位水軍將士,不留守崗位,來我身前,是有何事啊?”
并不算太平易近人,但也并不高高在上,安靖自認為自己說話并不客氣,但也不會隨意言語貶低,侮辱他人。
但在這個世界,已是第一等的溫柔。
聽見安靖的言語,為首的水族,一只巨大的,似是龍蝦和螃蟹合體的甲殼海族身軀顫了顫,然后便迅速匍匐跪下,對著安靖行了一個膜拜大禮。
就像是骨牌倒下一般,隨著他的跪下,所有海民也都緊隨跪下,整齊劃一,無有一人遲疑。
“海民卑賤,不敢直面上主正容!”
這海族鼓起所有的勇氣,用埋在砂礫中,沉悶且緊張無比的聲音道:“耽擱上主事宜,海民萬死難恕其罪,只是唯有一愿,懇求上主聆聽!”
“嗯。”安靖眸光垂下,他環視在場的眾多五體投地,任由砂礫和海水將自己淹沒的海民,輕聲道:“說吧。”
“我等拜求……”
聽見安靖應允,并無發怒,這海族怔然一瞬,聲音反而更加顫抖了——那是事情順利超乎想象,而自己并沒有死亡而出現的巨大喜悅,和對未知的恐懼。
但縱然如此,還是堅持地將剩下的話完整道出:“拜求……”
“拜求天命之自然師,教化我等,令我等海族愚民及子嗣,有幸得窺一絲正法微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