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薄宗山陷入陷阱,被安靖儲備的軍火炸飛;到好不容易才甩脫陽雷,重歸戰場,一共花了五個彈指。
這已算神速,畢竟那些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陽炎雷火質量的確好的驚人,薄宗山發誓那絕對是大宗真傳級的雷火,哪怕是余耀國那邊的官貨也絕不可能比它更好。
他能以刀意將其剝離斬開,不沾染己身已是他技藝精湛。
誰知,就這么點時間,福正安就被斬了?就連神通信物都用不出來?!
薄宗山做夢也想不到,在宗門情報中,實力不過是內息如潮巔峰,至多內壯的靖玄,在得到了明光塵的力量加持后,居然可以力斬宗師!
究竟是明光塵強,還是這靖玄太過超乎常理?
“不對勁……”
或許都有。遙遙與靖玄對峙,薄宗山此時敏銳地察覺到情況不對。
他的任務本就不是單純抓捕斬殺靖玄,而是獲取和明光塵與靖玄有關的情報,看看對方是不是真的和明景郡主有關。
現在來看,此地有太虛法壇,靖玄的實力亦十分異常,他已經可以回去匯報,完全不用搏命戰斗,將命送在這里。
抓住他!
但另一側,那玄衣鬼影卻發出了亢奮的嚎叫:這靖玄的命格非同凡響……必須要抓住他!
鬼影的面具已經破碎,露出其后兩顆猩紅的雙目,它神色猙獰,帶著貪婪渴求與扭曲的興奮。
——這鬼究竟是哪方的?
薄宗山眉頭緊皺……在知曉對方本體是幽冥鬼神后,他就懷疑對方是泰冥宗馴養的兇神,但現在看來,它實在不像是那些官僚氣十足的家伙。
也是,泰冥宗是操御鬼神,而不是化身鬼神……既然如此,這鬼物究竟什么來歷?
來不及細想,因為這玄衣鬼影不顧自己身上還有雷火灼燒,已經猛地向前,朝靖玄飛撲而去!
另一側。
安靖此時感覺通體舒暢。
雖然周身經絡血肉火辣辣地疼痛,內視體內骨骼也滿是裂縫,右手手臂更是差點被福正安斬斷,但他卻感覺十足暢快。
明光塵贈予的鏡中我之力,終究是他人的力量,假如是普通武者也就罷了,他們本來就沒辦法掌控自己的全部力量,多出了新的力量也是一樣用,自然無所謂效率。
但對于安靖這種習慣性掌握自己全部力量的武者而言,鏡中我的延遲哪怕只有幾個瞬息,也會讓他感覺渾身不舒服。
安靖借用明光塵鏡中我之力抱丹,此法其實并不能提升多大力量,但卻可以淬煉安靖的生命本質,也可以提升安靖對自己力量的掌控,令他借用這臨時的力量,提升自己的根基。
而更重要的是,在運用超出上限的力量,導致經絡血肉和骨骼被破壞后,安靖驚喜地發現,自己的太白皓靈神禁第八禁‘血肉法禁’也隱隱約約有了突破的感覺。
血肉,乃是力量之基,氣力之源。它不僅僅是肌肉,還有儲能部分。它是皮膜后的防御,包裹臟腑的隔膜,輔助骨骼支撐身體的助力,更是將‘骨’‘臟腑’‘皮囊’和‘經絡筋脈’全部聯絡在一起的中介,實在是再重要不過。
安靖原本在慢慢用太白煞氣打磨它,令它愈發堅固堅韌,這需要一段時間水磨工夫,
但事到如今,安靖受傷,操控法禁自愈時,他才發現,原來在‘再生’的過程中,法禁的擴散速度會大大加快。
仔細想來,的確如此。太白皓靈神禁本就是不斷將法禁烙印在血脈深處,一點一點擴散至全身,在這過程中,最難的就是在已有的老結構上烙印法禁,一不小心就會傷害到自己。
可假如換一個思路呢?假如說,太白皓靈神禁的修法,本就類似于鍛打劍胚,需要不斷地外力錘煉,破壞又重構,就是要不斷傷害自己,繼而在新生的,更加強韌的軀體中留下更加強大的法禁呢?
“嘿……我倒是不會刻意去傷害自己,自虐修行……”
安靖操控太白煞氣,將自己的骨骼一點一點如磁石般‘吸附’回原位,又將那些綻開裂縫的骨骼一點一點用法禁填補完畢。
他感受著自己體內麻麻酥酥的感覺,然后抬起頭,看向眼前的鬼影與刀客。
——但我這命格本就要歷經百戰,根本用不著我自己對付自己,有的是人可以助我修行!
“兩位。”
所以安靖笑著,挑釁地對那鬼影勾了勾手指:“二打一,還在等什么?”
出乎預料的是,安靖不過是隨口挑釁,甚至只是虛張聲勢,而那鬼影居然真的發了癲般,直接化作一道灰黑色的狂風,朝著他沖來!
——什么鬼!
安靖都有些被驚到,沒腦子嗎,怎么還真有人吃這種挑釁的?哦,它不是人,真的是鬼啊……
但無所謂,安靖不怕他們出手,就怕他們不出手!
而那薄宗山,本還在遲疑究竟要不要繼續,但看見鬼影也上了后,便咬牙也跟上,抽刀斬來!
只要拔刀,薄宗山就會拋棄一切軟弱和遲疑,化身無情奔流的海嘯,這巍峨大漢怒喝一聲,便有數十道激蕩出云浪的刀光炸響落下!
但斬至一半,他就后悔,由衷地后悔起來。
因為在鬼影和薄宗山開始沖鋒的下一瞬,安靖就從懷中取出一面石框玉底鏡。
鏡中大日輪轉,光芒灼眼,甚至讓薄宗山眼前一花,好似看見了一尊神人持鏡執時,巡游天地!
正是明光塵交給安靖的真正底牌,蘊有神藏真人一道神通的法鏡信物!
勘明城外,那些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出城避難的人群,下意識地回過頭。
剛才,他們已經聽見城內傳來凄厲的長嘯與震天撼地的爆炸,一團團火光黑云沖天而起。
而現在,一輪璀璨熾熱的大日驟然顯化于大地之上,充斥著堂皇光明,如日中天之意的熾熱光明之意滾動,宛如天海潮汐,席卷萬物。
但與之相對的,在驟然浮起的大日之外,亦有一道充斥著浩瀚磅礴,沛不可擋之意的深沉刀意騰起,劈開光潮,要在這浩蕩大日照耀下奪回一絲生機!
逼不得已,薄宗山被迫交出了他的護體神通信物,和安靖的信物互兌!
“哈,倒是意外的輕松。”
安靖剛才哪有力量去挑釁兩位宗師?他就是打算虛張聲勢,能嚇走一個就嚇走一個,嚇不走就直接用神通信物,能帶走一個就帶走一個。
實在不行,也得逼出對方的神通底牌,免得宗師久久拿不下自己這個小小內壯武師掛不上臉動用神通信物來抓自己,然后找個機會跑去天元界,恢復下狀態再回來偷襲。
但誰知道,那玄衣鬼影居然就這樣直愣愣地沖過來,剛才似乎是被融化在六陽玄光中了,而薄宗山也被迫交出了神通信物,實在雙喜臨門!
神通之力消散,安靖與面色凝重的薄宗山對視。
看眼神,這位宗師似乎已經打定主意要離開,不愿意和安靖玩這種緊張刺激的猜底牌游戲,但他實在是不敢暴露自己的背后給安靖,故而只能待在原地,和安靖對峙。
既然他沒有臺階,那安靖給他臺階。
在薄宗山愕然的表情中,安靖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