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再怎么相信霍清,安靖也不可能帶著幽如晦和槐大娘直接在后屋消失。
就算對方想不到自己等人能開辟太虛通道,把霍清嚇出病了也不好。
所以,安靖選擇趁著晚上,帶兩人朝著浮塵原的無人區行動。
“這個世界……雖然似乎被天魔破壞的很嚴重,但給我的感覺卻非常輕松。”
在路上,幽如晦也有些不舍地看向逐漸消失在黑暗中的回收小屋:“哪怕是在王宮中,我也從未如此輕松過。”
察覺到安靖有些古怪的視線,她連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感覺好像很多因果的線條都被切斷,一種……自由的感覺?”
“就像是,風中飄蕩的柳絮。”槐大娘此時接上一句非常形象,令幽如晦連連點頭的形容:“根系一斷,柳絮飄飛,雖然不知會落在何地,但在風中飄蕩的那段時間,自然是輕松愉快的。”
“真好啊。”大娘頗為感慨道:“但落葉要歸根,在這異世界飄蕩再久,終究也是要回去的。”
“畢竟你們來到另一個世界了。”
同為逃亡者,安靖微微點頭,他很能理解這種心態,也喜歡在天元界的這種自由的感覺。
別看他好像逐漸在天元界有了點基業,但實際上,除了霍清念泉這兩個人外,其他的東西他隨時都可以拋棄。
這種隨時都能轉身,不用粘連因果的感覺,對于長久逃亡的人來說,是輕松的。
而槐大娘就更加簡單了。對方被命格和地脈鎖在一座小屋,一條街道數十年,如今一出門,便是一個全新的異世界,也難怪她如此感慨。
“其實還有一點。”
幽如晦抬起頭,她眺望不遠處的玄夜城夜景,哪怕是見過神京的郡主此刻也流露出感慨之色:“雖然這個世界百廢待興,似乎還有些野蠻,但總的來說,我沒見過吃不飽的人。”
“在大辰,逃亡的路上,我見過太多太多因為霜劫流離失所,吃不飽穿不暖的人……為了生存,他們甚至化身為獸。”
“而在這個世界,哪怕是我們路上看見的那些流浪漢聚集地,也僅僅是沒有房子,吃的差了點,甚至手中還有法器,遠沒到要餓死的地步。”
——那的確,封建帝國的爛和賽博世界的爛肯定不是一類啊。
安靖心中銳評,他搖頭道:“那僅僅是你看見的地方是‘安全區’……在安全區之外的荒野,一樣有很多人朝不保夕。”
幽如晦嘆息道:“至少不是治理的問題。”
的確是這個道理。
仔細想想看,安靖發現,天元界雖然爛,但也僅僅是集團不把人當人看這點比較爛。
而玄夜城與安全區的人們雖然生活質量低,時不時還要進行幫派斗爭,隨時可能死在街頭,但總的來說,只是‘低質量生活’,不至于完全活不下去,吃不飽飯。
天元界在這個方面,還是勝過懷虛的。
“如此一來,倒要搞清楚,天元界的農業是怎么回事了。”
安靖想了想,發現自己居然真的從未見過農田與牧場,但肉和糧食真的從未少過:“難道是用洞天福地搞農業?再奢侈也不可能這樣吧……”
懷著這樣的疑惑,安靖等人來到了一處浮塵原的無人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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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里了。”
安靖道,他呼喚出伏邪劍柄,開辟出太虛通道。
三人回到懷虛界。
數日過去,霜劫還未停止,甚至已經達到了巔峰,天地間如今只有白茫茫一片,以及遙遠天際盡頭的一抹黯淡。
“咦?靖玄?槐大娘?你們這幾天是去哪了?”
安靖選擇降臨的地點,是在佑德苑之外的街道。
他再一次叩響佑德苑的大門,令開門的伙計大感驚奇:“兩天前(那個時候佑德苑的人才發現)你們突然消失不見時,大家伙還以為出了什么事,找了半天呢?”
“去找我同胞,取了一點物什,治槐大娘的傷。”
安靖沒有多解釋,對方自己會腦補的,他扔給對方一串銅錢:“茶鋪那邊戒嚴過不去,思來想去,只能來這了。”
“沒問題沒問題,請進!”
有錢拿還思考什么?伙計當即便開門迎客,而李管事也馬上趕到,一到就長吁短嘆:“唉,玄少,您上次離開最起碼也得和咱們說一聲。”
“大娘您也真是,留個便條也好,外面這大雪天,也不好外出找您,如果不是相信玄少和大娘您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他絮絮叨叨,倒也沒懷疑太多。
那天城內騷亂,藥店關門,如果安靖想要給槐大娘找藥,就肯定要用上自己的人脈。
如今來看,槐大娘雖然身體還是很虛弱,但至少能醒來說話,當是靖公子自己尋了好藥。
一番寒暄后,槐大娘便由幾位伙計攙扶著前往一處包房,幽如晦用地遁神通在旁邊看護,而安靖則留在原地,環視整個佑德苑,奇道:“好家伙,最近這些天大雪,你們這兒倒是生意火熱!”
今天的佑德苑幾乎坐坐都有客,間間房爆滿,節慶時都沒這么多人過,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嗨,也是沒法子,這不都是玄少您同胞嗎?”
說到這里,李管事露出了無奈的表情,示意安靖認真看看:“前些日子塵黎那邊遭了魔災,不少有錢人帶家眷過來投奔咱了。”
“霜劫將近,那邊部落損失了不少人手,護不了那么多人,咱們也不能干看著人死吧?就篩選了一批放進城里,可城里哪來那么多住處。”
“有錢的還能來咱們這吃個飯,包個包房,權當客棧,不少人只能住在河旁邊的棚屋,也不知道會被凍死多少……”
李管事說到這,倒是真心實意地嘆了口氣——做生意和氣生財,哪怕是塵黎人,誰愿意一群好好的人就這樣凍死呢?
但遭了天魔,又有霜劫,實在是沒法子。
“你們倒是不怕。”
安靖認真看了看,發現佑德苑這里至少七成人都是他的塵黎‘老鄉’,他也跟著嘆了口氣:“真沒想到,我這次出行后居然發生了這么大的事……”
“也不知道老家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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