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靖叫上幽如晦，為她披上蓑衣與防煞面具，一行人便準備出發。
而槐大娘留在回收小屋中，說會做點好吃的等眾人歸來。
去重崗鎮，自然不可能是步行。
鐵手有一輛大概是運貨用的小皮卡，保養的挺好，還有防彈甲板改造，看上去就像是一輛小型裝甲車，樸素又安全。
不僅僅是霍清能開車，在坐上副駕駛座時，安靖又雙叒叕發現，自己好像也會開車——不過他不熟悉路，所以主駕駛還是交給霍清。
“城里面的車都能自動駕駛，但安全區這邊的路因為各種原因經常變，還是得手動。”
這輛小皮卡自然也是法器，霍清需要用靈氣紋解鎖，并且與法器中樞聯通才能駕駛。
啟動時，霍清回憶往昔：“前些年在晝虎幫，我也是給大槍叔他們開車的，車技相當嫻熟！”
“你還兼職司機啊？”
安靖很難評價這種身兼四職只拿一份工資的打工仔，大概是先天被壓榨圣體吧，他搖頭道：“這可不是好習慣，司機聽見的東西也多，難怪他們想把你滅口。”
“話說回來，大槍現在如何？”
安靖融合的血煞劍槍，其中的基底就有一部分是大槍的法器長槍。
雖然這個基底只是提供一個形象，品質可以通過安靖日后不斷淬煉而提升，和原物沒什么關系，但他還是對那位氣勢洶洶的幫派份子有點印象。
“死了。”
倒車出庫，打著方向盤，流暢地將皮卡開出垃圾場，霍清平靜地說道，好似在說一個陌生人：“送過去的時候就已經昏迷不醒，半死不活地被老大釘在刑法墻上，過了七八天才死透。”
“據說是貪污了二三十萬善功吧，還有很多靈物。”
“反正一聽就很假，但歸根結底是死人，大家都一個勁兒地用大槍叔給自己平賬。”
“有這么一個壓迫子侄輩的惡劣典型，老大很高興，其他叔伯也很高興。再加上鐵手大伯的面子，老大還給我發了一個新身份。”
“名字還是霍清，只是從各項認證上都已經不是原本的我了……我算是成了一個清清白白的玄夜城人。”
說到這里，霍清甚至有些忍俊不禁：“我從小渴望的城市戶口……結果就這么輕松拿到。”
“老大隨手一給，他估計自己都沒特意囑咐。幫里從手指縫里面漏出來的東西，就足夠我奮斗一生。”
“安靖，你說好不好笑？”
安靖沒有笑。霍清也并不覺得這一切好笑。
“也幸虧大槍叔沒孩子，不然的話，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對那小家伙。”
握緊方向盤，直視前方似乎沒有盡頭的荒野小路，霍清說的很輕松，但安靖聽得出那情緒的沉重。
幫派中的背叛和死亡都是常態，但曾經的關照與親切也不虛假。
黑白從不分明，所以人才會耿耿于懷。
“如今你也算是有個新的開始了。”
沉默了一會，安靖道：“努力考上一流書院，甚至是道院吧……既然改了命，走上了和過去不一樣的路，那就盡可能走的更高。”
“嗯。”霍清笑了笑，語氣堅定道：“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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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無雨的浮塵原，安靖很少看見。
過去他來天元界，不是暴雨便是夜間，哪怕不是，也來去匆匆，沒有時間多看些什么。
而今天，他卻有時間坐著霍清開的車，在這片曠野中飛馳。
即便無雨，天元界也始終陰云密布，只是白色的光在云層背后閃爍運轉，令大地清明一片，眺望這條原野道路的盡頭，皮卡飛馳所向的遠方是一片松濤。
層層疊疊的樹海與起伏的山岳連接成一片，宛如最雄偉不過的城墻，而在天際的盡頭處，漆黑的云墻緩緩旋轉，覆蓋了山與林之外的所有荒野。
“魔氣黑云……”伏邪輕聲道：“天元界的荒野，天知道孕育了多少恐怖的妖邪。”
安全區。
看見這一幕，安靖才能明白，所謂的安全區究竟是什么意思……經歷過魔災的世界，哪怕是勝利，也會變成如此模樣。
人類的居所，只能困頓于這一片狹隘的安全區，而安全區之外，是曾經淪陷，現今還未光復的世界。
不過，歸根結底，天元界的文明正在復蘇。
在路途中，道路兩邊的城鎮邊緣，有些修士正在操控一些傀儡，在修建一些工事亦或是建筑，似乎是在擴展新的居住區。
那些傀儡主體是灰黑色的玄鐵，一看就堅硬無比，但從那些方正幾何構裝的縫隙中，隱隱露出了背后青色的木質結構。
傀儡表面寥寥幾筆的道紋描繪，閃爍著玄妙的光暈。
這些傀儡搬運各類建材，又負責挖掘地基，也能運用器材澆灌混凝土，絕大部分工人做的活它們都能做，顯然很有效率。
安靖特意讓霍清停車，他看了十幾分鐘，在修士的指揮下，這些傀儡居然就已經將一個小防御工事打造的初具雛形。
效率高的有點不可思議。
“這是什么傀儡？”
不僅僅是安靖，就連幽如晦也好奇地看向窗外，而霍清也知道，這兩位‘荒野人’對安全區技術的好奇，早就做好介紹準備的他笑著道：“這是土木偃傀，是首陽山天工局最得意的造物之一。”
所謂傀儡，便是需要得人操縱才能行動的機關造物，金鐵構裝。
而偃傀，便是無需人類操控，自有行動能力與一部分智慧的造物。
無論是通過‘賦靈之術’讓傀儡可以自我活動，還是真的制造一個核心承載其心智，都是偃傀。
“你對這個感興趣？”
霍清作為本地人，對這些自然是早就熟知，通過他的介紹，安靖算是對土木偃傀這一存在有了清晰的認知。
雖然說是天工局最得意的造物，但實際上，土木偃傀最初在道宗時期就已經出現，它作為道宗修士改造天地御使萬物的工具，令無數城池巨構得以拔地而起。
而正如安靖所看見的那樣，土木偃傀的核心，便是長青木。
長青木，安靖在天元界遇到最多的靈材。不僅僅是符箓原材料，就像是念沁身上的偃骨，也是用長青木所制。
而這一有著極多功能的靈材，其最初的用處，不是用來作為符箓和各種丹藥的原材料，也不是用來制造義肢與偃體的原材料，而是用來制造這種帶著一部分自我意識，可以長時間運轉的偃傀。
“長青木居然……這么萬能？”
安靖聽到這里時，實在是感覺有點不可思議，但霍清卻毫不在意：“那可是古老道宗時代留下的造物！”
“長青木的源頭，依照傳說，很可能是擎天建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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