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凌霄想也沒想，雙膝跪地。
跪在了老太爺的面前，“您一定是誤會了，我從來就沒有這個意思。做的那些事，也都是為了鐘家好。”
老太爺冷笑道：“你敢發誓，心中沒有一點盼著我死的念頭嗎？”
“我發誓，絕無可能！”
發誓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對鐘凌霄來說，就是掛在嘴邊哄騙人的把戲。
病房里的氣氛很緊張。
鐘凌霄的膝蓋有點疼，他的后背挺直不敢表露出半點不滿。他在等老太爺的下一步指令，今日匆忙趕來還要硬闖病房，一定讓他很生氣。
他心中有許多主意，想要彌補，想要道歉。
先穩住老太爺。
“老太爺，既然您……”
“將我給你的印章都還回來吧。”
鐘凌霄一下子就卡頓了：“什……什么？”
“開祠堂那日我交到你手中的印章，全都還給我。我要重新考慮一番繼承人的選擇，你做出的那些事太令我失望，我覺得你并沒有能力站在那個位子上。”
鐘凌霄的后背一下子就繃緊了。
他不知道老太爺這話到底是試探還是來真的？這印章真的要給嗎？
“老太爺，我沒有隨身攜帶印章。”
“那派人現在就去拿，我可以在醫院里等著。”老太爺老神在在，竟然連一晚上的時間都不愿意再等。
鐘凌霄心中更是七上八下，“您是和我開玩笑的吧？開祠堂那天，很多人都知道您準備將繼承人的位子交給我了。怎么突然又……”
“我的東西，我想給誰就給誰。”
鐘老太爺也想明白了，鐘意和鐘凌霄沒有一個是省心的。但兩人對比，還是鐘意更有良心一些。
鐘家落在鐘意的手里，下場要好很多。
他之前覺得鄉下丫頭是阻礙，但現在想了想，在某些時候喬惜會是鐘意的助力。經過一番生死，老太爺也算是看淡了。
“您是要給鐘意嗎？”
鐘凌霄抬起頭，那雙眼睛里面有無法掩飾的憤怒和質疑。
鐘老太爺仿佛早就看透了他的狼子野心，反問道：“我不能給嗎？”
鐘意將鐘凌霄做的那些事證據都擺在他面前，其中甚至還有想害他的證據。老太爺的心都涼了，只覺得曾經太過偏心鐘凌霄。只覺得他要是能有個孩子，便可以將鐘家給他。
只是太失望了。
鐘凌霄緩緩站起身，看著老太爺說道：“我說不能給。”
“我偏要給呢？”
“老太爺，您別忘了那些印章在我的手中。我已經是鐘家的掌權人了，甚至有權將鐘意驅逐出鐘家。一個私生子而已，給您灌了多少迷魂湯？您要將鐘家幾百年的基業都給他？我才是正經的繼承人！”
鐘凌霄這大半輩子都憤恨命運，痛恨為什么會有一個私生子來和他搶東西。
他的母親才是正經的鐘夫人！
命運對他是否太不公平了？
老太爺在得知他身體頑疾的時候，想也沒想便將私生子接回帝都。
這對他來說就是一個打擊！
鐘老太爺看著他緩緩說道：“你該知道，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讓鐘意接手家業。他被我接回來只能充當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可是你處處為難設計，激發了他的斗志。他一步步成長到你我都難以控制的地步，也成為了一個優秀的候選人。說到底，鐘凌霄你太沒用了！”
接受了鐘家的精英教育，卻輸給了一個私生子。
怪誰？
鐘凌霄沒想到老太爺是這么想的。
他嘲諷地笑了笑：“您老了，好好在醫院養病吧。至于鐘家，我會好好發展壯大的。您這輩子也沒幾年能活了，該享享清福了！從明天開始，我會加派人手保護您的安全。”
鐘老太爺沒有說話，是加派人手早日祝他上西天吧？
鐘凌霄直接打翻了水杯，轉身離去。
鐘老太爺靠在病床上，情緒似乎沒有受到半點影響。他嗓音略微滄桑沙啞：“我原本還想給他一個機會，畢竟他確實可憐。是他自己不要的，就這樣吧。”
管家一邊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一邊說道：“老太爺，鐘意少爺一直都是最好的人選。”
“你也覺得我一開始讓他們爭個長短，錯了嗎？”
管家沒敢多說什么，只來了一句：“家和萬事興。”
正常家族沒有誰會刻意挑起后輩的爭端，斗個你死我活的。家人，不應該成為善斗的鯰魚。
如果一開始就斷了一方的念想，就不會有今天的事。
說到底，老太爺是做錯了。
夜幕沉沉。
月色清明。
一輛豪車停在謝公館的門口，霍思嬌坐在車內有些猶豫。
“我們不回自己的別墅嗎？”
謝敘白給她披上外套，輕聲說道：“母親知道今晚訂婚宴的事，怕你受到驚嚇。特意讓我們回這邊住，人多熱鬧。也許你半夜就不會害怕了。”
謝家的人都很體貼細心，霍思嬌覺得自家婆婆更是無可挑剔。她從未見過那樣溫婉柔和的女人，像水一樣讓人覺得舒服。
霍思嬌拉著他的袖子，那雙漂亮的眼睛認真地看著他說道：“其實我不害怕的。”
“是嗎？”
謝敘白打開車門，一陣冷風吹了進來。霍思嬌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他便將一條圍巾系在她的脖頸上。
“走吧，家里也準備了宵夜。宴會上你沒吃什么東西，回家喝點熱湯也好。”
謝敘白伸出手看著她。
霍思嬌有些無奈，只能握緊了他的手指。
只是下車的時候，右腿劃傷處牽扯著一股疼痛。
謝敘白想也沒想，彎下腰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霍思嬌條件反射地伸出雙手圈住了他的脖子，耳根發燙。
她低著頭心中有些糾結，按照目前的趨勢，霍家和鐘意聯手很快就能擺平帝都的局勢了。
她和謝敘白的約定也將完成。
可這男人卻似乎真的將她當成了妻子一般尊重，寵愛。
霍思嬌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憋悶。
頭頂傳來謝敘白的聲音：“在想什么？”
“離婚。”
霍思嬌有些恍惚地說道。直到男人停下腳步，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
猛然間咬住了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