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念突然覺得后背發涼,仿佛渾身的血液都凝滯了。
她嘴上說得那么硬氣,可一想到自己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年,和社會脫軌。現在外面的很多新奇事物她都沒有見識過,甚至連七八歲的小孩都比不上。
她在帝都拿著三五萬塊錢能做什么?
租房子吃飯?然后去找工作嗎?
她以前沒有好好念書,也沒有好的文憑。這么多年都沒有工作經驗,也沒有和人打交道的經驗。
她能做什么?
如果這些人都不管她的話,她能活多久?
那股未知的恐懼席卷了全身。
之前她聽著父親威脅的話還不以為然,覺得這些人不會將事情做得那么絕。
但現在做絕了。
她……她怎么辦?
程寒看著她一臉慘白說道:“你現在就上去收拾衣服,或者我讓小圓幫你收東西。腦子不清楚就再去外面吃幾年苦頭,好好體會一番。”
“爸……”
現在就走嗎?
這是真的要趕走她了。
孫威猛看戀愛腦不順眼便說道:“我去給你收拾東西,收拾好就可以立馬走了。”
“不用!”程清念沒想到自己這么討人厭,他們每個人都巴不得她走。
她也算是硬氣了一回:“我自己收拾東西!不用你們趕!”
她抹著眼淚跑上樓。
孫威猛有些無禮地拍了拍程寒的肩膀說道:“老先生,你放心。我會叮囑我朋友照看她的生命安全的,絕對不會讓她有什么危險的。至于打工賺錢,就讓她吃點苦吧。”
“謝謝。”程寒啞著聲音說道。
他身上還帶著很濃烈的酒氣,可很快就釋然了。他歷經幾十年風雨,最后發現月亮村那個地方才是他最后的歸宿。從此以后,他也會診治病人。
那些人若是上門求醫,他也會應下。
到時候再收個小幫工,這輩子也算是平穩過了。
霍家的主臥。
喬惜捂著嘴唇又忍不住吐了一回,從法院回來之后她的情緒起伏比較大。
懷孕后孕吐反應比較明顯。
她漱口后拿了毛巾輕輕擦拭著嘴唇,這才走出了洗手間。
霍行舟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喝一點,會舒服很多。”
“嗯。”
喬惜輕輕喝了一口水,霍行舟扶著她躺到了床上:“你好好歇會兒,別亂動。醫生說前期還是要好好注意,要是覺得累了就躺著靜養。”
喬惜剛躺在床上,就聽外面傳來了一陣一陣的動靜。
她仰起頭問道:“外面是什么情況?”
怎么感覺有人在搬東西,這么大的動靜。
“程清念在搬東西,程老先生將她趕出家門了。”霍行舟人在臥室里,但對外面的情況卻了如指掌。
“真趕走了?”
“嗯。”
“沒想到程爺爺居然會下這樣的決心,可見對程清念是失望透頂了。她一定是知道了今天的判決結果為陸家人鳴不平,所以程爺爺才會那么絕情的。”
霍行舟伸出手指揉了揉她緊皺的眉心:“別為其他人煩心。”
“好。”
他俯身在她的額間親了一下,“好好睡會兒,早上在法院耽誤了太多的時間。”
喬惜乖乖地閉上了雙眼。
她很疲憊,很快呼吸就綿長和緩了起來。只是她的意識有些清醒,能夠感覺到霍行舟在她的床邊坐了一會兒,然后很快離開了。
她沉浸在清醒和昏睡之間,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飄回了多年前。
她和喬奶奶住在鄉下貧窮卻又快樂的時光,那個時候最大的困難就是沒有錢。祖孫每月都在為錢發愁,但磕磕絆絆還是將日子熬過來了。
還有她向隔壁程爺爺請教,走上了學醫的道路。
突然有一日,他領了一位少年回來,那就是阿意。從此,她的記憶里又多了一些美好。
畫面一轉,是一個暴雨天她聽到了他死的噩耗。
她哭了很久很久。
再后來她在海城見到了一個年輕男人,他說他叫鐘意。人人都稱他為鐘少,說他是帝都第一世家的候選人。
他問她,他長得很像她在乎的人嗎?
喬惜的記憶有些混亂,又有一個面孔和他重疊說,惜惜我是阿意。
原來他還活著!
喬惜心想他活著真好呀!
夢中的她笑得很開心,可夢外的她躺在床上緊閉雙眼卻溢出了淚水。
她又夢到了奶奶,夢到她在那夜火災中她無能無力的樣子,夢到奶奶就那么去世了。
喬惜泣不成聲!
陷入了夢魘!
無法醒過來!
走廊中。
霍行舟正在和老陳說話。
陸半農和陸映雪被判刑,網上一時半會兒都沒有平息。陸家的那些產業分崩離析,很多人都想要搶一塊蛋糕。四大家族剛出爐不久,便折了一個。
關家直接撿漏。
“少爺,現在網上很多人在猜測誰會是中醫協會的下一任會長。程寒老先生沒死,他之前算是協會的名譽會長,咱們少夫人是他的徒弟,又是副會長。算是實至名歸……”
“把輿論壓下去,別讓喬惜卷入風暴中心。中醫協會那個爛攤子不應該是她去收拾。”
霍行舟是出于私心,喬惜喜歡的是中醫,她不喜歡管理。
“是,我看也是有心人故意放縱輿論的。沒準就是中醫協會那些老家伙,還有蕭家人。現在他們最能指望的就是咱們少夫人了。”
老陳跟在霍行舟的身邊,考慮事情也越來越敏銳。
“鐘意那邊有什么動靜?”
“鐘少今天單獨見了鳳小姐,晚上還去了一趟醫院看老太爺。鐘家老太爺還沒有醒……”
這老頭醒不醒影響到帝都的格局,比什么都重要。
霍行舟的眉頭微微皺起:“他見鳳南汐?”
鳳南汐今天也很反常。
“對,我查到了一件事。鐘少在拍賣行拍了一顆罕見的大珍珠,該不會是……”
巧了。
鳳南汐也要送喬惜一顆珍珠。
霍行舟嘴角勾起一絲莫名的笑意,神情淡漠評價道:“詭計多端。”
老陳義憤填膺:“可不是嘛!那鐘少真是賊心不死,居然想出這種辦法送少夫人禮物。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幸好沒收。”
霍行舟垂了垂眼眸。
卻聽到了房間里隱約傳來的哭聲。
他神情一凜,快步推門而入。
deng逼